啧啧。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她轻笑出声。
可短促的笑音停止后,初南语气又不动声色地冷了下来:“钟宝珠背后,其实还有其他势力吧?”
馀申一愕,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馀先生的反应似乎在告诉我,我没有猜错?”
“初小姐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奇怪吗?馀先生当真觉得奇怪?”
今天早上在审问室里,那钟宝珠被李演一席真假掺半的话问到了差点犯失心疯。那时钟宝珠大概满脑子混乱,过往如浮光掠影在眼前划过,而她连挑都不挑丶连话语都没心思组织,便将那些浮光掠影一一倾吐出来——
“有人告诉我,小妍开始对我有异心了。”
“有人告诉我,小妍开始咨询财产转移。”
“有人告诉我,小妍在暗地里搜集着一些资料……”
“有人丶有人向我推荐了王建才……”
——有人。
那时全场包括审问人李演,全都吊着一颗心,满脑子全锁在了王建才的信息上,就连纪延也只顾着发号施令,让手下的刑警第一时间按着钟宝珠的线索去追踪王建才。
只有她听出来了——
有人。
所以,那个人是谁?
是谁在钟宝珠耳边不停地说着这些没谱的话?是谁引导这双母女从亲密无间从女儿为了母亲可以去卖身逐渐走向了彼此之间有怨怼,甚至是谁——
最早在网上放出了两人并非亲生母女的爆料?
若无背地里的一双手,一切不会如此水到渠成。
毕竟无巧不成书,可偏偏她们面临的这一切,不是书,是血淋淋赤裸裸的现实。
“钟家母女近三十年来相依为命,钟宝珠很明确地告诉警方说她是疼爱过钟妍的,在警方告诉她说钟妍早就对她既往不咎时,钟宝珠恨不得杀了她自己。可这样的女人,竟然会为了一点钱——馀总,那点钱甚至还全在她名下,就为了这么点打个官司说不定就唾手可得的东西,她把自己的女儿杀了?要说这中间没有人蛊惑……”
“初小姐。”
初小姐说到一半的话停了下来,看到馀申有些仓促地冷了脸:“有时候少打听点别人的事,自己就多一分安全。”
安全?
呵,那么多年来经营着三十六号丶无数个日夜全在刀尖上舔血的她——需要安全?
初南直接一句话回应了他所谓的“安全”:“听说你们吴柯的幕后大佬姓吴?叫‘吴有为’?”
“初……”
“其实这位吴有为先生,我在少不经事时也算是见识过呢。据说他旗下各种勾当都有,馀先生您说,我们钟钟那份传说中的‘秘密文件’,该不会就刚好和吴有为的勾当有关?甚至钟钟的死,是不是就是您所说的‘打听到了别人的事’?”
“初小姐!”这下馀申连声音都擡高了,显然初南已经触动了某些事实的内核,“初小姐在我面前说这个合适吗?”
“不合适吗馀先生?钟钟生前走投无路,在您这得到精神上的籍慰,可在我这寻求的,却是实打实的帮助。我收了她四十五万订金,什么事都没替她做呢就眼睁睁看着她死了。馀先生,若钟妍泉下有知……”
“若钟妍泉下有知,一定会希望初小姐别自掘坟墓。”
“那馀先生可真不了解我,我初南,就偏偏是个热衷于在坟墓上跳舞的人!”
“你……”
“没料错的话,”她声音低了下来,“这钟宝珠和我们家钟钟,大概会是同一种下场吧?”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近于无声,可偏偏一字一字一五一十,全都落入了馀申的耳里。
馀申握着手机的手一僵。
钟宝珠和我们钟钟,大概会是同一种下场吧?
他心口发冷,为了遏制住那股冷意,他只能更紧地箍着掌心里的东西,握着钟妍在这世上唯一给他留下的信物。
“馀先生,我们钟钟口口声声喊着你‘老师’,甚至生命走到头了也不忘去见上你一面。”
清清冷冷的月光下,初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话里全是咄咄逼人的冷酷:“被凶手带到钟钟家挂上的那副画,我们最初以为是她自己买的,知道为什么吗‘老师’?因为钟宝珠深知钟钟对您的感情,所以在策划这一切时,钟宝珠把那副画也算到了里面,因为画里有个穿黑色西装戴黑色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