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里又有新项目,他走不开,只不过两三天没顾得上去哄那小宝贝,结果呢?”
“结果两丶三天时间还不到,那项目数据都还出不来呢,粒粒自杀的消息就传来了!”
“是,我也知道死者为大丶知道不该背后这么讨论人家男女朋友的感情,可你看看我们王主任,李小粒的房是他买的丶月供是他交的,可事到如今他啥也没捞到,就捞了个‘劈腿渣男’的污名,谁倒霉?明明他才是整件事里最倒霉的那个冤大头好吗?”
田宛妍杏眼圆瞪,为正义也好为偶像白月光的清白也好,说到最后,脸上只剩下深深的忿意。
“怎么样,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吗?”
“超出预期。”
“哦?”
“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得到了一些或许有用的信息。”
比方说,王孝和粒粒的故事里原来还穿插着那么段过往,将格格不入的两个人结合得那么理所当然:
王孝想对粒粒好,却未必是恋爱中的女孩儿想要的那种好。他或许曾经渴望在女友泯然众人的面容下寻找某道已逝的身影,而恋爱中的女孩子,即便一开始被爱情冲晕头,也不可能在这场晕眩里稀里糊涂地过上一辈子。
所以粒粒最终发现了吗?失望了吗?为此开始心灰意冷了吗?
尽管双方亲朋互相指责,可大家对粒粒的死看法竟高度的一致:粒粒出于某些原因——对许小雅而言是王孝的背叛,对田宛妍而言是粒粒的贪心——总而言之,最终她困囿在自己无从挣脱的思绪里,一个想不开,自杀了。
“队长大人,看来我们还是得研究研究这案子被递上来的原因哪。在所有人都认为粒粒死于自杀丶就连屏南所的法医也确认粒粒死于自杀时,为什么这李家夫妇突然又想翻案了?而且,还是由‘那些人’推荐过来的。”
“那些人”推来了一个看似板上定钉的案子,为什么?
车子开出闽华研究所,就在黄教授面前,初南连稍微避嫌下都没有,直接在电话里和纪延研究起了今日发现。
当然,她是故意的。黄教授今早不也说了么?“初警官为人民服务,我作为闽城市民,能帮上的忙自然会帮”,而作为被这好公民协助的警方,自然得有意无意地,在好公民面前肯定肯定今天这一切。
不过黄教授对她这点小心思并没有多在意。年轻的女教授只是温和地笑着,既不邀功,也没觉得自己帮了多大的忙。
“今天真是谢谢黄教授了,”挂上电话后,初南转过头来,“虽然您觉得这只是公民义务,但不可否认,您的配合确实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黄教授淡笑,没说什么。
初南以为她这是陪自己演戏演累了,不想多说话,可车子又往前开了一小段后,黄教授却突然开口:“其实只是想帮‘你’,没有‘们’。”
“哦?”言下之意,黄教授是因为开口人是她所以才答应的?
初南:“是因为上回的雨衣人事件吗?”
黄教授但笑不语,初南也不在意。车子继续往前开,直到抵达闽大校门口,教授的安全带解到了一半,才突然停下来,回过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如有实质,就像是长辈在看一名许久不见的晚辈:“初警官当真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初南:“嗯?”
除了上回的雨衣人事件外,她确实对这位女教授再无其他印象。可一颗七窍玲珑心经过多年训练,好些时候早已经培训出了兽一般的直觉,黄教授这神情语气一出来,初南就条件反射地将所有可能性全都摸排了一遍。
然后,在摸排到某种最大的可能时,她心口一沈。
果然,黄教授接下来的话和她反应过来的讯息对上了:“那晚我受到了太大惊吓,一时半会没能把你认出来,直到后来经过同院的老教授提醒,才想起那晚抱着我安慰的漂亮女孩儿,原来就是初教授的女儿。”
初南双手无意识地扣紧了方向盘。
黄教授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神逐渐柔了下来,那模样看上去,竟像是在看什么遥远的回忆。
“一晃眼,十年了啊。”她轻轻一笑。
是啊,十年了。
从她父亲被这高堂大殿驱逐而出,已经……十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