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疯长
为何师尊不问问自己, 为何让我去学。
他听见池榆这样说。
晏泽宁披散着头发,在石床上盘腿修炼,灵气已经运行了一个周天, 腹内的元婴安宁地接受灵气的洗礼。
是因为师尊觉得我这样不好吗?连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都不行, 非要让我从内心深处认同这些所谓的规矩。
师尊想要改变我是吗?
池榆这样问他。
他记得他当时怔楞的样子。
池榆看着他,继续说。
我很奇怪,可能有点出格,我知道, 这样也许不好, 难道我就要变成你所认为的很好的样子,跟书上一模一样吗?
可是谁在定义好。
别人丶所有人所定义的好而已,如果我发自内心的去做, 我便是这些教条的傀儡。
我所有的想法, 所有的动作, 所有的喜怒哀乐,只要不符合这些教条, 我就是不守规矩,我就是错的,我就要一点点的改正,变成符合你期待的样子。
可是那样我还是我吗?
我不是我了, 就只是一个装满教条, 名叫池榆,其实可以叫任何名字,随便就可以覆制的模板罢了。
师尊,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有点恐怖, 就像我被人夺舍一样。
那为什么以前我们相处的一年,你没有提出来。
你告诉我, 为什么现在才让我去学?以前没有机会吗?
如果你真讨厌我的性情到了那个地步,你会提出来的,但听不听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而现在,你让我去学,无非是你能让我去学,无论我愿不愿意。
你想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改变我,是吗?
师尊,是吗?
你真的在乎那套东西吗?觉得那套东西很好吗?
而且,师尊。池榆当时这样说,然后对他步步紧逼。
我好像发现你并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个样子。
你也很奇怪,我感受到了。
池榆淡漠而疑惑地看着他,继续说。
我难道会因为觉得你奇怪,让你变成我所认为的正常样子吗?
变了就不是你了。
不是喜欢吃鱼但却过敏的你,不是喜欢吃桂花糕但从不吃的你,不是那个割裂的你。
你在轻怜脸上刻字是真的,我当小妾跟你告别时你说的话也是真的,现在想想,其实你杀了那两个杂修也许还是真的,只是骗我你已经放了他们罢。
言行举止皆由心生,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时间长了,可是会露馅的。
师尊,这是你对我说的话。
池榆靠近他,他能清楚地听见池榆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全身燥动不安。
池榆轻轻笑着说,师尊,你问我为何抵触,你问问自己的心,你都不信,我为何会信。
你已经露馅了。
但你还是师尊,是与我相处一年的师尊,是全心全意照顾我九个月的师尊,是叫晏泽宁的师尊,奇怪又怎么样,露馅又怎么样,你就是这样的,我都知道。
晏泽宁想到此处,心神恍惚,很快灵气运行便出了茬子,灵气在他静脉中乱跑,他全身上下膨胀着青筋,如柳树新生的枝桠贯穿在他的体内,让他痛苦不堪。
他很快就吐出一口血来,白色的炮子绽出一朵血花。
他的眼珠子变成红色,有如两块静心雕琢的红宝石。惊夜在他脚边躁动不安,滋滋振响。
他从小就知道礼节丶规矩丶道德丶仁义的好用。
只要按照多数人所认同的来做,自然会得到赞美丶认可和追捧。
久而久之,这些人就把所有美好的东西当成他自己生来就有的品质。
他无论做了什么事,自然会有人替他想出一番道理。
他一直都这样做的。
去扮演一个所谓正直严厉,霁月光风的人。
这样做很多事情都会非常顺利,只要从他嘴中说出的话,就好似沾染了正义的味道。意见与别人相左,别人自然会怀疑自己。
话语能改变人,无论是从人嘴里说的,还是在书上写着的。
他想改变池榆,不……是驯养池榆。
就如同晏家与他母亲对他所做的那样。
他修了无情道,需要慢慢炼化对池榆的感情。
只要人变了,感觉自然会变。只要从思想上驯养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