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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制依然没有打开。
池榆转喜为忧,师尊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心里越发没底,落在洞府门的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到了最后,她拿出小剑,朝洞府砍去,砍了数百下,阙夜洞中传来声音,这声音沙哑,断句奇怪,说这话的人像是几百年没说过话般。
“回丶去吧……池丶池丶榆,我——是不——会见——你的,回丶回丶自己洞府——安心丶待丶着——不要丶让丶我——担心。”
阙夜洞中。
晏泽宁转身看向侧面的水晶壁,水晶壁映出一个巨大的怪物,这怪物□□倾泻了半个洞府,那是密密麻麻黑色的蛇尾蠕动缠绕在一起,上半身虽是个人形,但立着乌黑的鳞片,脸上丶手臂上有着鹰丶狼丶虎丶兔各种动物的眼睛,都在滴溜溜地转,阴邪异常,头发已经变成了白色。
如今他这副模样,怎么敢给池榆看。
再怎么想她,也不敢见她。
所有人看着了,都会避之不及,喊打喊杀。
洞府外池榆还在叫着。
“你到底怎么了,师尊……”
“让我进去吧。”
在叫什么?为什么还要这般声嘶力竭。
于是晏泽宁听见自己诡异而古怪的语调:
“我丶不会丶放你……进来的……”
放你进来做什么,你敢看我吗?连他自己也不敢看自己。到时候,你会害怕的转头就跑,可能还会拒绝承认我是你师尊,认为我是被怪物附身……只是喁喁说着人语而已。
他听见雨声丶池榆的声音,它们交缠在一起,好像离他很近,也好像离他很远。
不要理池榆了,不要理她了。
他得冷静下来,想一想以后的出路。
他如今已经是金丹。
有何计策?得想一想,到底有什么计策呢?
……可以装腔作势……对……
……可以假意求和……好像也对……
“师尊,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你不要这样,我很担心。”
你解决得了吗?你怎么解决!
“你凭什么解决!”晏泽宁怒吼着。
他心绪激荡,狂躁之意直冲脑门,池榆的声音渐渐断断续续,他眼中闪过一丝猩红。
“师尊……”
“……”
池榆还在说着什么,晏泽宁捂住脑袋,疯狂地朝洞府里面钻,他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只想把自己藏得更严实一些,那些蠕动的蛇尾跟着他往后退。
他打破了水晶壁,将屋子里所有散发光亮的东西都毁掉了,把头埋的更深些,若有人在这里,只会觉得这是一团颜色邪异的泥。
池榆担忧的心情在晏泽宁的推却与沈默下逐渐消失,渐渐变得愤怒。
池榆用了纸鹤,纸鹤传信给晏泽宁,“晏泽宁,你说我用了纸鹤你就会到我身边,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又一只纸鹤,“晏泽宁,立刻马上放我进去。”
还有一只纸鹤,“若不放我进去,你就立刻给我滚出来。”
晏泽宁蛇尾绞着三只纸鹤,逐渐擡起深埋的头。他眼睛晦暗,脸上有着古怪的笑。
想进来。
好啊!
是你想进来的,千万不要被吓到。
千万不要露出嫌恶之意。
否则丶否则丶否则。
晏泽宁打开了禁制。
如你所愿。
池榆走进了阙夜洞。
修仙之人夜能视物,池榆一进去,就看见大半个洞府都是黑乎乎的,里面有东西在蠕动。
她小心试探,“师尊……你在哪里。”
池榆找了一圈,没见人影。她将目光定在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上,慢慢靠近,“师尊,你在这里吗?为什么要用东西盖着。”
就算夜能视物,池榆还是习惯用光源照明,她点燃油灯,护着油灯陷进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中。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么焊脚。
猛然瞥见一点白色,她努力靠过去抓住那一缕白,试探拉扯,那白色的东西猛然升空,池榆被唬了一跳,跌进晏泽宁的蛇尾中。
她仰望着那缕白发下的脸,纵然这脸上眼睛众多,但她还是认出了那张脸的主人。她赶紧爬起来,将油灯探过去,橘红色的暖灯照在那张脸上,那张脸上几十只黑黝黝的眼珠子一骨碌转到她身上,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