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倒上了水,洗干净了毛巾,拧干后放到了木架子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暴烈,“如果大皇子这样觉得,便请亲自和皇上说,将我撤换去。”擡眼看去,他眼底未有一丝波澜,“届时九公主出了什么差错,不知大皇子担不担待的起。”
“你……”扬起的手终是落了下去,季骁看了一眼还依旧躺在床上的人,咬牙切齿地看向了一脸平淡的冬离,“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若是她出了什么差错,你死十次都抵不过!”
他未说话,只懒懒地转过了身整理起了银针。所有的人里没有一人比他还要急于让她醒来,所以对于季骁所说的一切,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她若是醒了,我便立刻让你从这后宫里消失!”狠狠地丢下了这句话,季骁握紧了拳头带着满肚子的愤懑离开了那里。他总是不懂,不懂为什么他的那个从来不为外人动容的九妹竟然会为了这个懦弱无能的小太医官而一次又一次地与自己作对,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这是又来找你麻烦了么?”凤音看着季骁离开的背影,笑着走了进来。
“早就习惯了,不是么?”这么多年的刁难,若是有一天不刁难了,反倒是有些不奇怪了。不过……看了一眼含音,冬离苦笑了起来。不过她走的这三年里,他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许多,这突然热闹起来,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了。
“公主要何时才醒的过来?”
“就几天了吧,如果毒排清了,应该会很快就醒过来的。”
“这都多少天了,主子急的天天都睡不好,你要去给他看看么?”
看着凤音良久,冬离犹豫了一下,“他何时才会让我和她离开这里?”
“不会很久的。”凤音看着那好像根本没有防备的含音,心中却是一阵酸涩。说起实话来,她也不知,主子说的话到底要何时才能兑现。“对了,三皇子回边塞了,这事你知道了么?”
“听说了,好似还和皇后大吵了一架。”翻看着手中的书,冬离漫不经心地答着。
“皇后快要临盆了,可经不起这一番闹腾了。”
“呵,这有什么。”冬离笑的有些诡异,“这宫里可不会再平静下去了。”
“怎么说?”
“皇上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放下了手中的书,冬离犹豫了一下,“应该过不了多少时日了。”
“啪”本是被凤音端在手里的茶杯一下子落在了地上,而她显然对此不能相信,“怎……怎么……”
“以我的医术,最多让他再多活一年罢了。”苦笑着走上前捡拾那一地的破碎,“就算师父来了,也不过能再拖几个月而已。”
“怎么会就一下子——”
“不算一下子了,当年音儿的事让他操心了不少,该是那时候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冬离说的皆是实话,当听到九公主吞食鹤顶红去世的时候,他是一下子瘫倒在了朝堂之上。而凤音将她送去莫神医那的事,已然是后话了。
那一日,朝堂之上的百官亲眼看见了一代君王在听见传话太监说完话后面色惨白地瘫坐在了龙椅之上,那样的颓然好似一下子便苍老了许多。那本是恍若雄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一下子蒙上了阴翳,没有了神采。他就那样坐着,好似做了一个时辰,又好似坐了一天,更好似……坐了整整一辈子。
“皇上的身子骨可再也经不起操劳了。”搁下了手中的笔,将那一纸药方递了过去,“这药让公公天天给皇上熬,每日一副,可别忘了。”
接过了药方,凤音顿了许久才道,“这事你可别说出去。”
“我知道。”
月落日升,日落月起。在冬离越发消瘦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些许红晕。“醒了?”
眨了眨眼睛,含音有些困顿地皱了皱眉,最后有些犹豫地说道,“是冬离么?”
“对,是我。”本欲给刚刚张开眼睛的人倒水的冬离却是突然一楞,迟迟未有一语。
“你……冬离,冬离?”
“我在,我在这。”将手中的茶端了过去,“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么?”
“为什么我看什么都好像蒙着纱一样,一点也看不清楚。”
低头擦了擦散落在床褥上的茶水,冬离的眉就好像那些缠据在一起的爬山虎一般无法舒展,“也许……”
“也许过几天会好的。”
含音没有说话,两人就沈默地依靠着,有一些东西不经意地穿插过了两人之间,很是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