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竹园之中的含音靠坐在亭子里,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凤音姐姐。”
“怎么,渴了么?”
“是下雪了么?”伸手接过那些从眼前飘过的白絮,含音柔柔地说着。许是因为眼睛看不清的关系,这些天来也懒得出门,只安静地院子之中坐着,而钟粹宫里的事虽是已然有了眉目,却是还不到时候,便也只能静静等着了。
看着满园的破碎樱桃花,凤音轻皱了眉,终是于心不忍未有答她,“皇上说,七天后便要选秀了,你要去么?”
扯起了唇角,含音笑的淡淡,“自然要去了。”
“那汀宁……”
“送出宫吧。”想了许久,含音苦笑,“皇宫终究是太杂了。”
“听说前几日赏花的时候,江鸳小主不小心被人推下湖了。”凤音细数着这几日来的琐碎事情,多多少少,在皇宫之中,这些事情似乎早已习惯了。“对了,皇后娘娘这几日,该是要临产了,你可要去看看她?”
“母妃这次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含音一想起当年皇后临产长平时的样子便有些担忧,毕竟年岁不小的她也不知道这一次到底会生个皇子还是公主。“长平这些年回来过么?”
“没有,她呆在大理寺里似过的挺好的。听人说,二皇子还在那教她琴棋,她也乐的开心。”凤音端过了一杯茶递到了含音的面前,“你若是身子好些了,倒是可以去看看她。”
“看……又怎样呢?”撇向了别处,含音静默不语,心中却是苦涩。去看了又怎样呢,此时的她什么也看不清楚,还不如不去了。饮下一口茶,却当真是苦涩难当。
四年之前,皇后产下依儿后便大病了一场,后依儿虽是赐名长平却是送去了大理寺交与方丈抚养。其中缘由含音虽是不太清楚,但也猜到了一二。皇宫深院,不管有多少荣华,不管有多少富贵,这里……这里就如她所说一般,是冷的彻骨的,是冷到骨子里都无法逃脱的冰冷。
“父皇。”站在长乐宫中,含音浅笑着准备跪下,却是被立刻拦了下来。
“音儿,早与你说过不用这么多礼数了。”心有不忍的皇上看着多年未见,再见却是已然重病缠身,而此时又是双目不明的含音,蓦地老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父皇。”用手摸着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总是看不见都还能想象出来的脸庞,含音勾着唇角,“父皇这些年过的可好?”
看着她那模样,皇上突然黯然地扭过了头,沈默了许久后才道,“音儿,你出宫吧。”
含音一楞,显然根本没有料想到他竟是会有如此一说,遂迟疑了很久都未有出声。
“等你眼睛好了,便出宫吧。”
“父皇——”
“朕的音儿不应该被朕困在这里的。”抚摸着这个已然长大的孩子,那双透着些许灰暗的眼睛闪烁着些许希冀,“朕的音儿不应该留在这里的。”
“父皇,音儿答应过你要留在这,留在你身边的。”含音说出了这样的话,却是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出于怎样的情感,是使命,是不舍,还只是单纯的应付。她不懂得,她只是知道已然习惯了这一切的她,只会如此回答。
“你应该和你娘一样……”突然之间,他停了下来再未有说下去,但含音反是笑了起来。
“娘走了,所以含音更应该留下来陪着父皇的。”
“你……”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老人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眼前那个一直被自己视为孩子的人,“你都知道了?”
“父皇,我不会离开你的。”悄悄地握紧了那双手,她说的坚定。她不会离开这里,更加不会离开这个固守了天下几十年的父皇。如她所说的诺言一般,她会帮助他,守住这大片的江山,直到死去。
而看着音儿,他突然就不懂了,有些诧异又是有些欣慰,诧异着他似乎从未懂过这个孩子,欣慰的是……知道了缘由的她竟是还要留下来。
“朕传他入京了,凤音告诉你了么?”拍打着她的背就好像多年之前将她抱回宫时的样子,听闻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心中蓦然划过了一丝惆怅。
“恩。”
“他会让你好起来的。”
含音未答,她只是知道,终于有那么一日,她可以清楚地再遇到他,然后好好地与他说说话,或者……还能问一问积压在心底多年的问题。
看着含音离开,本是怅然不已的人突然颦起了眉,冲着一直没于黑暗之中的人沈声到,“去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