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昨夜的那般热闹,所有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般,一朝一夕,无声无息。
“主子。”凤音立在一旁,看着将含音抱到床上的人。
“皇后的事你去办吧,把她葬在她家乡,墓碑便刻夏荣儿三个字便是了。”皇上将含音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伸手抖开了被子帮她好好地盖上。“还有把长平接回来吧。”
“是。”
“再有便是召水儿回来吧……怎么说,他也该回来守丧。”
“是。”
冬日寒风动,院中的景色依旧,只是事隔多年是否一切依旧,终是往事如梦。可再如何如梦,往事逝去,但明日却依旧会到来。
含音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那二人已然离开后,便拿过了一个披风,有些恍惚地走了出去。
“你倒是还能到处走动。”才走出良善殿,含音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
“皇后的事应该会让他们忙很久吧。”看着望月宫的方向,冬离淡淡地说着,“我就想看你会不会到处乱跑。”
“你……”含音一想,凤音此时定然忙着皇后之事,再随之便是长平与水哥哥的事情了,所以断然是忘了当初的事情,遂只好轻声道,“我累了,我——”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感觉手臂便被紧紧地扯住了。
“音儿。”
“你想说什么?”含音一字一顿,说的显然不多。
“你的身子不好,别再——”
“冬太医若是没有别的事,本公主先行回宫了。”
“音儿!”
含音虽是未动,却也不再说话,她不知道自己再等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听到什么。
“你好好休息吧。”一阵风袭来,只感觉各处白絮翻飞,似是下雪了。冬离转过身,看着夜色弥漫的后宫,蓦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
“冬离……”就在冬离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含音却是突然转过了身,声音清灵,却是带着些许忧愁,叫出了这个名字,她却是突然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她就看着他的背影,就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回忆着初识,猜想着最终。
“你为什么不恨我呢?”这是静默之后的唯一的一句话,她想不通,为什么利用了他这么多次,为什么都已经说了那么多狠绝的话,为什么都已经这样了,他却是依旧……
“你有你的苦衷。”
“不,让祈贵妃流产,让冯婕妤中毒,就连安美人的死也是我做的。”含音淡淡地说着,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于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于他来说呢,那是一把一把的尖刀。
安美人的死,他险些被治罪,不过所幸皇上宽宏解开了其中的误会,至于冯婕妤中毒之事,他虽是被牵连其中却也所幸躲过,至于……祈贵妃的事,冬离是永远都不会忘的。那种踏过刀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的感受,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可是……竟是她亲手在那碗药里下的药,那她……
“我没有死,是不是让你很意外?”
“是!”她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丝毫没有犹豫。
“那……冬离不再打扰了。”他第一次走的如此决绝,走在暗黑而没有一丝曙光的甬道里,冬离形同失魂一般,走走停停,心中也不知是个如何的感觉。她说那么多次让他离开的话,她说了那么多次利用过他的话,可是……可是她所说的所有的话都不敌刚刚的那一个“是”字那般让人心寒。
她明知道会如此,可是……她依旧如此做了。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自十几年前开始的一厢情愿,折断了院中的兜兰,黄昏之下,冬离看着满目狼藉,突然感觉轻松了些许。
这么多年了,要陪的他已经陪了,要等的他也已经等了,他所能做的一切都已然做了,可是……不为何,那分心中的坚定一下子消散了。或许,他离开这里,也是满足她的心愿吧。
深夜之中,他就混混沌沌地走着,沿着竟然有些不熟悉的京城道路径直离开了。站在紧闭的城门前,冬离突然苦笑,他竟是忘了,这大半夜的京城城门怎么会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