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初的降落伞
期末考试结束后,寒假很快就来。多亏夏天这一个学期以来的帮助,我的成绩终于也漂亮许多,各科都达到了班里的平均分。
因为进步明显,老妈终于同意要奖励我一番,很是大手笔的托人买来了一台我特别想要的cd随身听——虽说是“特别想要”,但我对这方面感兴趣,也只不过是最近的事情,和夏天有关。
还是在夏天刚开始帮我补课时发生的事,那天学校召开秋季运动会,因为只需要占用上午的时间,所以下午索性放学生半天儿假。而我同夏天已经提前约好,在运动会结束之后,到实验室去补习两个小时。
运动会结束后,我们如约在实验室碰头,开始上课。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开始打瞌睡——前一天晚上家里进了只毒蚊子,腿上被叮出三个大包不说,还扰得我一夜都没睡踏实。
看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夏天虽然没说什么,但显然看在眼里。于是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宣布下课:“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走出校门的时候,正是中午阳光好得不得了的时候,一到外面,我瞬间就又满血覆活,精神得两眼泛光。习惯了每次补习之后,夏天都会陪我一起走到车站,所以我直到发现他和我一起坐上同一辆公共汽车时,我才感到不对劲——首先今天的天还没黑,他根本没有必要送我;其次,这辆车的行驶路线和他家的地址,根本就是两个方向呀!
“你,你这是坐错车了吧?”我有点慌张地问道,差点想伸手去确认一下他脑门儿的温度,难道他发烧了?
“不是,我想去一趟五道口。”
没再进一步解释,大中午的公共汽车上没什么人,车尾还有几个空座位,但看他没有想坐的意思,我也只好委屈自己,陪着他一起站在车门边上。沈默几分钟之后,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刨根问底儿地继续问道:“去那儿……有什么事儿吗?”
“去看看碟。”对于我的连续发问,他倒是不甚在意,直接坦然地答道。
看丶碟?!
听到这个回答,脑袋里瞬间就像被原子弹轰炸过一样地乱作一团,眼前浮现出的尽是去姑姑家玩时,自己偶然从表哥房间里翻出来的那些印着少儿不宜图案的“带色儿”光盘。一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充满了无法言语的悲伤。
五道口距离学校不过只有十馀分钟的车程,眼看夏天就要准备下车,我急得也顾不上羞涩张嘴就问:“能让我一块儿去看看么!”
没错,俗话说得好,毕竟是人无完人体无完肤,我决定至少要先去探探虚实,再仔细思考衡量利弊,决定要不要继续接受这个不完美的他。如此一番料想过后,我不禁暗赞:嗯,我果然是个成熟的人儿呢!
到了五道口,跟在夏天屁股后头穿过纷繁的乱世区,又七拐八拐地进到一个半地下的小胡同,他终于走上前去和街边站着的一个男人搭话,看起来神秘兮兮的:“前一阵儿托你找的东西,来了吗?”
“早来了,就等着你过来取呢!哥们儿还新弄来好多尖儿货,一会儿也给你瞅瞅!”他像是和夏天很熟的样子,对于夏天突如其来地发问一点儿都不惊讶,反而如此热情地回答道——这么看来,夏天明显已经是这里的老主顾了,我绝望地想,伤心欲绝。
又随着那个男人带路走上了几分钟,我们被带到一个身处僻静之中的破旧小平房前面。男人从腰间取出一大串钥匙,用其中一把打开了门口硕大的铁锁。然后用腿顶开因为老化开合变得很费力的木门,伸进去一只手,摸索着打开了门边的电灯开关:“进来看看吧先。”
屋顶上的灯泡先是一下一下地闪了好一会儿,在我以为它已经坏了的时候突然大亮。我顺着光线看进去,闭塞的一个小屋里堆满了硬纸箱和满满的黑色塑料袋。原谅我的想象力实在太过贫乏,见到这种场景只能联想到《法治进行时》的绑架谋杀案之类,一时不敢进去。
夏天倒是毫不犹豫,直接一脚迈进了屋子。老板一阵子翻翻找找,端出两个大纸箱子放到他面前:“这都是新来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给你找你上次要的那些去。”说完,就又转过头去翻东西。
我急于知道他们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便状着胆子也凑上去瞧,发现里面装满了花花绿绿的cd壳子。
事后我才知道它们叫做打口碟,当时仅仅明白过来,夏天口中的“碟”和我想象中的“碟”是不一样的——但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我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了好嘛!
顿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