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而拨错号码,在把八位数全部输入进去后,还飞快地核对两遍,心里却仍旧是紧张得很。
很快,从听筒里面传来了一串等待音。我屏住呼吸,无意识地把电话攥得死死的,心中萌生了退意。可是时不待我,对方已经接起电话:“喂,您好,请问找哪位。”
传来的一位中年妇人的声音,我第一反应是夏家妈妈,可又觉得听起来不太相像,只能含糊的称呼对方:“阿姨您好,请问夏天在家吗?”
对方没再多问,直接叫我稍等,又过了两分钟不到,电话那一头终于传来了夏天的声音:“喂,你好。”
整个人在这一时刻再次变得提心吊胆,我在开口前先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喉咙随即跟着“咕咚”响应。自己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把这让人窘迫的声响听了去,也只能硬着头皮搭话:“那个……夏天,我是钟拾年。”
“知道,你念号码吧,我记一下。”
听到对方言简意赅地指示,我立马擡头,照着老妈贴在书桌前的一串号码念给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我也因此而变得如坐针毡起来。一边是因为明明已经放假了,自己却怕成绩退步让夏天失望,只好每天咬着牙继续学习;一边,是夏天说要给我补习,却一直没来消息——当初他说“到时候”会给我打电话,可是谁能告诉我“到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呀!
就在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在玩儿我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他的消息。在电话里一起敲定见面时间地点,寒假补习正式开始。
后来的一段日子里,每周都可以见上他一面。而且如果我作业完成得不错的话,补习结束得早,偶尔还能死缠烂打地让他带我去他熟人那里买cd——爱好的同时,更多是借口。
从表面上来看,他总是面无表情神情冷淡,言语稀少又措辞生硬。可却总会在两人并排走时,默默地站到靠马路的一侧;总会不厌其烦地为我重覆那些,或许在他看来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例题。不可否认,这样的他,加速我心中爱慕。
即使我明白夏天他是向来如此的,这些风度并不是特殊的为我而存;即使,越发地认知到他的见识很广丶世界很大,也会越发地让我多少有些手足无措——多了解他一些,距离却更远了一点,反而因此认识到自己的渺小所在。
不过这都不重要,我如此对自己说。十几岁的心事像晴日里的风筝,天有多高就能飞多高,见不得半点儿乌云的影子。我暗自鼓励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变成被夏天所心仪的那副模样,总有一天。
大年初六是我和夏天补习计划中的最后一次,一想到这儿我就在床上待不住了。于是索性早早起床洗漱,收拾好书包,又特意换上过年的新衣服,满心欢喜地出发。
因为出门太早,等我到了碰头儿的车站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之久。不少大人的假期到初五已经结束,街上赶去上班的行人慢慢多起来。我顺着流动的人群望来望去,细心的留意夏天的身影。
直到那个人终于出现,我高兴的想要迎上去,却看见夏天身边,居然还领着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儿。
我整个人瞬间在原地定住,对于当下情况的分析,大脑表示无法作出合理的推测——“这,这是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