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秋季

我的记忆同我自诩的性格一样不拘小节，若要回忆往前情景，画面被成串地拎起来，就会发现那些大事小事总是胡乱地滚作一团。

比如如果要我一一列举出脑海中的那年秋天，那应该是家里买来第一台电脑，扫雷这个游戏我却怎么也玩不明白。

在表哥家里看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恐怖片，现在想来不过是部普通的香港僵尸电影，却吓得我连续几天硬是要老妈陪着才肯关灯上床。老妈起初先是骂我胆小如鼠，后来又像是在其中找到了乐趣：“你从小就特别黏我，小时候睡觉也一定要我像这样不停地拍着你，直到睡熟了才会老实。”

还有……还有那天下午我止不住话音中的细微颤抖，结结巴巴地对夏天说喜欢：

——“我，我其实……其实之前就喜欢你。”

自以为狡黠地在“喜欢”上面限定一个“之前”，不过是为了被拒绝后能更好地开脱——这点幼稚的小心思为自己莽撞的表白平白增添了几分勇气，却也全然昭示出我全盘皆输的思想准备。

迟迟得不到对方回应，空气中的沈默氛围被我理所应当地解读作快要满溢而出的尴尬，于是双颊立刻变得发烫，因此不禁把已经垂下去的脑袋再次压低，双眼死命盯着图书馆的地砖拼接缝隙，恨不得整个人都能钻到桌子底下才好。

南迁的大雁成群飞过，撩动起的秋风透过敞开的窗子，把遮光帘印在地上的影子吹得摇摆不定，一如我此时此刻的起伏心绪。再也忍受不下去这样长久的无言，我终于装作不经意地轻轻擡起头，眼睛冲着对面的方向飞快瞟上一眼，却正好撞见夏天意味深长的眼神。

糟糕！我马上又缩回自己的下巴，顺便还蹦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对，对不起！”

对面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轻笑，他用好听的声音莫名其妙地发问道：“哭够了？”

“哭，哭够了！”虽然摸不到头脑，但还是老实地回答，用同蚊子叫声一般大的音量，我可以清晰感觉到脸颊的温度再次飙升。

“也说完了？”

“……也说完了。”

仍旧不肯擡头，我正专心等待着对方为我下达最后通牒，却看见放在脚边的书包突然被人取了去。一时的好奇驱使我又一次偷看夏天，发现他还在盯着我。

“我可以打开吗？”像是早已识破了我必然会看向他，夏天神色如常地与我面对面问道。

脑子里飞快地回想一遍书包的内容，在确认里面没有什么见不得他的东西时，我才回说可以，却想不出他这样做的原因为何。

不过夏天很快就用实际行动答覆于我，只见他拉开书包拉链，挑挑拣拣地拿出文具盒和一本练习册放到桌面，然后又像平时补习一样，边翻看习题边用笔在几个序号上画圈，最后把练习册连同那支笔一起推到我的面前。

我傻楞楞地看看练习册封面上面“高中物理”这四个大字，又不解地歪头看看夏天。夏天见状也把脑袋一歪，趁着我犯呆的空荡出手弹了我一下脑门：“你没去上课，还不好好做题？”

我吃痛捂住失守的脑门儿，疼痛引得湿意再度袭上眼角，泪水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常年面瘫的夏天也因此又一次变得难得地手忙脚乱：“对不起，那么疼？对不起，我没想到……怪我，之前都是和男生闹着玩，已经尽量手轻了，还是……别，你别哭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对你这样了！”

自己半吊子的表白行动最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收尾。夏天没有让我再回教室，整个下午一直在帮我补习，直到放学时间才放任我背着书包去到简欣的班级门口等她。

见我站在门口冲她挥手，简欣立刻就朝这边冲过来，雷厉风行地劈头就问：“你这一下午到底去哪儿了啊？我听说别人说张盈盈又欺负你了？”

正愁想不明白今天发生的大堆事情，简欣这样地发问正合我意。于是在回家路上，我一股脑儿地把从夏天替我出头丶到我向他表白的事情全都说了。

简欣在听过之后难得表扬我一次：“嘿，干得好姐们儿！成功拿下啊这是！不行不行，这个事儿不能就这样放过你，哪天你得请客吃饭！”

“可是夏天根本就没回应我好么！”不理会她的瞎起哄，我垂头丧气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连拒绝都没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简欣收回之前的好话，又恢覆毒舌功力全开的模样：“小姑奶奶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呀？不回应明显就相当于默认了好吗！人家一大老爷们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