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与现实相连
(接第二章,医院内)
纷扰的旧事不断闯入梦中,好似怨妇一般地喋喋不休,导致我虽然疲惫至极,这一觉却仍是睡得很不安稳。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白到刺眼的天花板,耳边则围绕着来自其它病友以及家属的窸窣声响,这些真实细微的情景助我从长久的回忆当中抽身而出。楞上一两秒后,回过神,刚想要试着换个姿势,就突然发现床尾居然有个人正低头坐在那里。
为了尽可能地保护患者隐私,床位四周的蓝色挂帘都被护士拉得缝隙不留。因此在这样半封闭的空间内凭空蹦出来个大活人,这惊吓对正处于半瘫状态的我来说着实是大了点儿,于是不禁倒吸口冷气,全身都跟着一哆嗦,万千感慨都汇聚成了细弱地一声娇喘:“嘤……”
这娇喘蕴含着多层含义:发问来者何人,是男是女,劫财还是骗色——还有你在干什么啊怎么弄得我脚后跟那么疼啊!难道是外星人在往我脚后跟上植入芯片还故意不打麻药么!
思想内容这般丰富的娇喘终于引得了那个人地注意,对方明显对我有些不耐烦,只见他头也不擡,直接从口中生硬地蹦出命令性的两个字:“别动!”
断字干脆的男声,一个词的发音就足够让我辨清来人——在那些思念如同野草一般疯长的日子里,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彻夜不眠,独自守着cd机,一遍又一遍地听不覆存在的达达乐队的唱片,只因为那只乐队主唱的声音和他有些许微妙的相像。直到时光终于不愿再纵容那个很傻很天真的我,直到我也终于不愿再承认那段很傻很天真的时光。
心想这算是梦曹操曹操就到吗。长久的梦中回忆让我变得冷静,又想起自己睡前对夏天那副唯唯诺诺的态度,我情愿把它归结为人在病弱时本能的示弱反应——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拿着一个不锈钢的小托盘坐在床尾的圆凳上,正在帮我处理早上高跟鞋磨出来的伤口。对于我这种向来怕疼的人来说,医用酒精在破损皮肤上残留下的疼痛感就已经足够强烈。
“嘶嘶”地叫着,我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却被夏天提前识破,早早被他用手拉住脚腕,再次重申道:“别动!”
没有退路也就只能老实忍着,并且试图通过观察夏天因压低头,而像我展示出来的头旋儿分神。直到他上好药又用纱布包扎固定伤处好,收拾完东西后默不作声地走掉。
第二天八点刚过,就有个小护士推我去做检查,打趣地说这是夏大夫特意交代下来的任务。我忍不住嘴贱,随口接上一句“那夏大夫人呢?”当真是出口就后悔。
护士倒是没觉得我的问题有什么不妥之处,直接回答我说夏大夫刚值完夜班,现在应该是赶着去查病房了。
“你们白衣天使真是工作辛苦!辛苦辛苦!”我装作不甚在意地笑着和她打哈哈,心里却在盘算着一会儿检查完了要赶紧开溜才行。
最终结果也并无大碍,医生说可以直接回家。只不过自己现在的这幅样子走在街上确实会比较引人注目:我身上这身衣服还是昨天上床睡觉时穿着的短衣短裤,而且车祸撞击的威力经过一夜地酝酿终于显现出来,直接致使形状各异的淤青爬满了我裸露在外的四肢上;再加上头顶的一团鸡窝和浑身酸痛寸步难行的姿态,我俨然成了路人眼中的亮点。
受不住这样的视线洗礼,只期望能快一点走到车站拦辆出租车,可偏偏身体上下的部件都在不住抗议,酸疼的不行。正在我努力和身体作斗争的时候,听见身后有汽车在鸣笛示意。
我耐着性子往路边一侧让让,继续龟速前行。可那辆汽车却仍旧不领情,还在冲我叫唤。
心中顿生一股邪火儿,心想事已至此大不了小爷我的形象不要了,回头冲着驾驶席的方向刚想蹦出一句“次奥”,就又怂逼地憋了回去。
汽车缓缓停在我的身侧,玻璃窗降下来,面前的是夏天那张脸:“上来。”
仍旧是简单的命令口吻,我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再次嘴贱:“你刚值完班,这个算不算疲劳驾驶呀,小心被警察叔叔扣下。”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你这扮相像像不像家暴出逃的小媳妇儿啊,小心被村委会主任逮住。”
一句话噎得我哑口无言,我考虑到因为形象太过惊悚而有可能出现的出租车拒载的问题,衡量再三,还是上了夏天的车。
我不懂车,顶多能识得公交车面包车轿车跑车三轮车,所以只知道夏天的座驾是辆大块头的黑色suv,连车门都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