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窦房结
——“老妹儿啊你没事儿擦啥脸,好好擤擤鼻涕呀都快流下来了!”
我老实地擦干净鼻子,没脸没皮地回头抱怨道:“哎,我怎么天生鼻泪管就这么通畅啊。您说人家小姑娘一伤心都是眼泪汪汪的多好看。到我这儿可好,这眼泪恨不得还没到眼睛里呢,就全都顺着鼻泪管流下来变成鼻涕了妈蛋!”
“你说啥?啥管儿?是病不?”曹大姐明显不太跟得上我比较凹凸蹦跳的思维,一时有点儿傻眼,追在我身后问个不停。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个没啥用的管儿,您看我健康的不得了,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强颜欢笑地打发走曹大姐,就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间。和同事打好招呼,我收拾东西开始步行往家走,结果却偏偏忘了夏天工作的医院和曾就读的医科大学都扎堆在这条街上。而这番景象则如同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记忆再次翻涌而起,令人顷刻难安。
还记得那时夏天在这儿上学,当然少不了我三天两头儿有事儿没事儿的往这儿跑。旁听和陪上自习什么的自然不必说;甚至因为有一次在看见了他们学校学生会在情人节做的宣传板,上边满是什么“你是我的窦房结”丶“我对你犹如葡萄糖之于近段小管”之类的猎奇表白后,生怕自己跟不上夏天思维发展的节奏(其实并没有跟上过),还杂七杂八地学了点儿没啥用处的各种奇怪器官的名称——对了,鼻泪管应该就是这时候记住的吧。
在交高考志愿申请表的前一天,我又在简欣和殿下的掩护下成功逃掉了学校雷打不动的晚课,跑到夏天的大学图书馆陪他一起上晚自习。医学生学业压力一直是出了名的大,只见周围的人们全都把自己的脸埋在书里连头都不擡,唯独我一个人坐在那里,转着笔冲着面前的表格发楞。
虽然高三时候的我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已经勉强有个可以上一类本的成绩,可是大概只有我这种向来没有什么远大理想的人,才会有不知道应该往高考志愿申请表上填什么大学好的烦恼。
苦恼良久,我深深叹口气,随后下意识地转头偷瞄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夏天,却正好撞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神。这可吓了我一大跳,惊得我立刻稍息立正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但心里还仍旧胡乱跳得厉害,安静不下,甚至都觉得心跳已经响到了能影响别人自习的程度。
似乎过了半个世纪之久后,我才渐渐恢覆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冷静,暗自怀疑刚才是自己看错了。于是不惜鼓足自己已然馀量不多的勇气,又悄悄地往夏天那边转头。
意料之外的,我又对上了夏天满是笑意的双眼。
不像我偷鸡摸狗般的猥琐,在我发现他偷看我之后,他倒摆出一副光明正大理所应当的样子,不光不躲,还干脆直接用手支着下巴,面冲着我扬起嘴角好看的弧度,贱贱的表情像是在得意地问:“你能怎样?”
我……我才没有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呢……
就这样,在被夏天因为怕我回家太晚而把我从图书馆里拉出来,要送我回家的时候,我仍旧一脸“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的痴呆样,已经完全忘掉了半个小时之前自己究竟在为何而烦恼,直到夏天再次开口提起这件事:
“刚才看见你带着志愿申请表呢,收进书包里了吧?别弄丢了。”
我依旧傻兮兮美滋滋:“呵呵,没事,装着呢!”
夏天语气间没有什么特别,脚步却在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那……想好要报哪儿了吗?”
“我妈他们说依我自己的想法,我嘛……”夏天的大学位处市中心的繁华街道,夜幕降临后的街灯似繁星点点。我本正满心欢喜地想要回应他的关心,专心表达自己的想法,却被他轻点于我额头的一吻夺取思绪。
仍旧是面对面的姿势,任谁都没有动弹,我们之间保持着前所未有的亲近距离。我的头顶大概只及他的下颚,也是不好意思擡头看他,所以不知他面上表情如何。但却心中确信,他面颊上一定也飘着和我此刻一样的红苹果。
害羞和欣喜交织成网,捕捉着时间呼啸而过。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夏天清清嗓子,像是想打破尴尬气氛,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壮胆,最后终于开口:“你想学什么都好,但是至少给我个机会,留在北京,好吗?”
夏天的含情脉脉让我快活了整整一个季节。虽然不久后我知道了夏天当晚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殿下骗他说我前一阵子沈迷于小笼包,一天干掉十馀屉不说,还天天吵着闹着要考上海的大学然后被正宗的小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