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帝沉思良久,方才说:“一则京中有都察院,地方上也有隶属于都察院的巡查御史,可为天子耳目。二来,儿臣可下圣旨,让知县以上的各级官员,可以上秘折直奏君上,每个官员上任之初,儿臣给他们一个带锁的密匣子,钥匙由儿臣掌管一把,他们自己掌管一把。如此以来,他们一个月最多奏一两道秘折,非大事不会往里写,儿臣不至于处理不过来。二则,天下官员都怕被下级或者同僚秘折弹劾,他们也就无法勾连一气,欺瞒儿臣。”
老人顿时惊喜交加:“……”
“片刻功夫,你竟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难怪你那些兄弟比不上你。你这办法极好,比锦衣卫更好,可以称得上是极好的帝王之术。”
“倚靠锦衣卫监视官员,百官心有不服且不说,锦衣卫指挥使也有欺骗帝王的可能性,地方上的锦衣千户,也有串连地方官的可能。但是知县以上的官员何其多也?人人都可上奏秘折,人人互相提防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尽忠王事,不可能串通一气欺骗帝王。等到将来解决土地圈并一事,国库丰盈之后,再提高他们的薪酬待遇,想来敢于触犯国法的官员会越来越少。到时盛世可期,父皇与皇儿,皆可载入史册,被称颂为两代圣君命。”
顿了顿,老人略略平定一下惊喜的心情,又说:“所以说,只要大方向是正确的,多动动脑子,未必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对于你那些兄弟,也是这个道理。父皇如今精力不济了,只能为你指点一下大方向,具体怎么做,不一定能比你想出更好的办法,你闲下来也多琢磨琢磨,看看有没有类似的好办法解决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正和帝:“是,待解决京营军权问题之后,儿臣必定琢磨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由于太子的缘故,老人原本并不喜欢这些儿子们,但儿子毕竟是儿子,血浓于水,无论他再怎么不喜,在儿子们小时候,他也曾抱过他们,亲热过他们,总不至于眼睁睁见他们死于非命,就算他们犯再大的错,最多也只是圈禁他们。
今日老人如此和颜悦色的对待正和帝,主要是为了劝正和帝善待兄弟,另外也有意指点一下正和帝,将来若开创一片盛世,老人作为稳固皇权的筑基者,也可名留青史。反过来说,若周家皇朝从此由盛转衰,哪怕他为皇朝立过再多的战功,将来也未必能落得好名声,就如秦始皇,一统天下的功绩何等雄伟?然而后继之君二世而亡,天下人人都敢诽谤他,他也因此落得一个残暴不仁的坏名声。
此时他见正和帝如此恭顺,暗想自己儿子也并非都如太子那般不堪,或许自己不该太偏激,也该对他们都亲切和蔼一些。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贾家诸人在醉香楼用晚膳。
贾政、贾宝玉、贾琏四人同坐一桌,贾芸在一边伺候着给他们倒酒,不经意间,露出了腕上的黑色腕表。
贾琏心中一惊,笑说:“侄儿,你也得了这价值千金的腕表?”
他虽在笑,但其实笑的很勉强,心想自己主动开口相求,四弟才送我一块,宝玉也是因此而顺带得了一块,而贾芸只是偏房侄子,必是不敢相求的,四弟竟然对他如此大方?
贾芸谦逊的一笑:“四叔念我这些天有些苦劳,又想到没块腕表掌握不好精确的时间,怕我误事,这才赠了我一块。”
贾琏笑说:“你为你四叔尽力办差,他奖励你,原也应当。此间并无外人,快随我们一起坐下吃酒。”
贾芸连连推辞:“老爷和二位叔父当面,岂有侄孙就座之理?”
贾政发话说:“你如今已有官身,宝玉连个秀才也不是,他能就座,你如何不能坐?若果真如此,让宝玉也站起来。”。
贾芸连说:“长者赐,不敢辞。侄孙谢叔爷赐座。”
当下坐了下去。
一边吃喝,贾琏一边问他:“下午偏房诸多子弟都有过来,可曾对你说些什么?”
下午诸多偏房子弟听说京营士兵派了大队的人马前往银号兑换现银,他们由此推知贾璟瑜必定能够度过发放俸禄的难关,也好奇京营商城到底有什么新鲜物件,竟会如此赚钱,随后成群结队过来捧场.…..
实际上说捧场实在高看他们了,他们过的只比一般的泥腿子稍强一些,大部分偏房子弟逢年过节都要靠着宁荣二府发放一些米面油盐,才能过个好节日,他们最多也就买得起香皂之类的廉价小物件。
且今日是开业大吉的第一天,诸多贵宾来来往往,他们也不敢叨扰贾琏,只得找贾芸说话,看能否为自家也谋个差事,或者谋一份营生。
贾芸当然不好自作主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