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问，贾墨不在意的一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身居高位，日进万金，有能力对身边的朋友多关照一下，就比如杜采薇，虽然我和她算不上很熟悉，就为她花了十万白银，看起来很了不起，但十万对于我来说，其实也就是毛毛雨，不要一天我就赚回来了。”

杜采薇心中一叹：是啊，他对我们做的这些，对于我们来说固然恩重如山，可是对于他来说，却只是举手之劳。

贾墨又说：“说起来你们待我，比我待你们更好。京营商城开业的时候，你们都花费几千两给我捧场，相当于你们几个月的收入，当日我家被封，锦衣卫一向是你们避之不及的人，你们却有勇气前来探视我.…..”

说到这里，他一笑，似有意似无意的盯着她的脸：“你问我为何待你这么好，我也问问你，你为何待我这么好？”

柳轻漩瞅他一眼，又挪开视线，轻轻的说：“因为我拿你当朋友，以我们的身份，不会，也不敢轻易的认一个男子当朋友，你算是唯一的一个，所以我很珍惜情….轻漩这么说，侯爷满意吗？”

贾墨轻轻一笑：“不仅很满意，而且很荣幸。”

柳轻漩不想再和他说话，转过身子，掀开窗帘，去瞧雪景。

窗帘刚一掀开，一股冷风就迎面扑了过来，与马车内的温暖气息截然相反-—因为马车内有暖炉。

随后，几朵雪花也飘了进来，她连忙放下一大半窗帘，只露出一丝丝缝隙，透过缝隙，去瞧街道两边的景色。

此时地面上，已经全银色了。路边行人稀少，此时仍在街上走的，大概都是一些贫苦人，例如穿着草纬蓑衣的挑夫，拉着拖板车的小商贩，穿着短袍，双手缩在袖笼里的普通百姓，以及一小队巡街的士卒。

当豪华宽大的马车和亲兵路过时，这些人都站在街边让道，一脸的恭谨模样，生怕被骑兵怀疑成歹人——贾琏被刺，凶手仍未落网，治安也较之之前加强了许多，普通百姓大多也都被五城兵马司的人盘问过，面对官军，还是有些畏惧的。

看到这里，柳轻漩心中轻轻一叹，小声说：“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贾墨：“这句话，你仍记得？”

柳轻漩：“这么好的句子，任谁看了也忘不了。”

贾墨一笑：“好在哪里？”

柳轻漩放下窗帘，转过身来瞧着他：“你写这一句的时候，是否参照了老子的《道德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贾墨嗯了一声。

柳轻漩又说：“既然你借用了老子的这句话，那么你想表达的意思就不仅仅是表面意思那么简单，视众生为鱼肉的，不仅仅是冷风，还有人，就连圣人也不例外，一样视百姓为刍狗。”

贾墨失笑：“人人都像你这样解读，这天下的小说杂本，都会成为禁书。我知道你这些年经历过很多磨难，但是万万不能抱有这种灰暗的想法，朝堂之中，还是有人愿意真心为国家和百姓谋福祉的，就连皇帝陛下，也有想过施行新政，为百姓减轻负担。”

柳轻漩说：“公子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无论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都有好人也有坏人。比如八贤王就是很好的人，他之前庇护过我，前几天，又派人来找我，说要送我银子帮我赎身，再给我置办一套小宅子供我居住。我因想着无

功不受禄，就谢绝了。”

她心说璟瑜，我不受八贤王的恩惠，却愿意受你的恩惠，就连身契也让你保管，难道我对你的心意还不够明显吗?

她哪里知道之前自己跟杜采薇说的悄悄话，已被璟瑜听了去......

这时贾墨心想八贤王愿意给你赎身也就罢了，还愿意给你置办一套小宅子，未免太殷勤了，他未必就没有别的念头，因而说道：“很多时候，不能单纯的用好与坏来评价一个人，从这世上随便挑一百个人出来，天性至善和天性至恶的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有十个，剩下的九十多个，都是不善不恶，亦正亦邪的人。

如果有机会做一点小恶事就能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好处，并且不用受到处罚，相信愿意做的人，不会少于五十人，反过来说，如果不用自己吃亏就可以做一点儿善事，博得别人的夸赞，我相信愿意做的人，也不会少于五十人。

人和人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善恶有别，而是因为思想和认知有差别、各自站的立场相对立，又或者是两人之间，有着根本无法调和的利益冲突。”

柳轻漩微微思考片刻，理解了他说的意思，立刻投去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