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方庆云吓得面无血色。
对方的爸就在牢里。他毫不怀疑她的行动力,连忙惶恐地哆嗦着跑开。
他的脚软绵绵的,脚下踉跄,七八步距离差点摔了三四下。“你别乱来,”他又挪到另一个位置,离时夏远远的,躲在几人后面,“你敢打我,我叫警察了啊!”
比看见陆扬还怕,毕竟陆扬讲道理,而她,是完全不讲理的。
身前的人被他抓着后肩摇得乱颤,四周投来嫌弃的目光。人漂亮可爱的一个小姑娘,看着温温柔柔的,怎么就怂了?
时夏悠悠地走进理发店,陆扬沉着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发现她精神状态挺好的。
时夏看眼陆扬,走到李家姐妹面前:“没事吧?”
李芸苦涩地摇摇头。
“我饿了,上楼做饭去。”桌上就只有几杯豆浆,一盘油条。
陆扬一把将时夏揽到自己身边。
哦,让她闭嘴。
时夏盯着他环过自己的腰的手看了几秒,脑海里倒是想起前几天她让司机再绕回到那棵树下,发现他和蔡婷婷已经不见了。
就算他对一个人再温柔,这样子的搂腰总不会对别人做吧?
李朵仍满脸愤怒:“这次我绝不会让姐再被那人渣欺负了!”
不远处方庆云的质问声传来:“他妈的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是吧?”说完,狠狠地剐了一眼李芸。
“谁欺负谁?”李朵吼过去,还想争辩什么。陆扬抬手拦下,冷静地对方庆云说:“李芸姐请了律师。离婚的具体协议和程序,你跟律师对吧。”
方庆云一听,顿时不要脸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扯着嗓子干嚎:“你们听听,听听!是李芸先不讲情面的!一没钱二没姿色的,不知道怎么攀上了个律师……”
他一副哭天喊地、悲戚万分的样子,仿佛真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又要拿走我的钱,又要抢我的儿子!”
方家的情况周围住久了的人都了解一二。所有的收入就一楼这个理发店,小本经营,比不上外面花招百出的美发沙龙,支出却多,要维持一家三口的生活费,要付房租,要供儿子读书,李芸平日里抠抠搜搜的,全靠省钱。
“是啊,李芸,你哪来的钱请律师?”
“该不会像方庆云说的,又是律师又是情夫吧?”
有几个男人的视线已经别有深意地往李芸身上溜。
“够了!”李芸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的声音也是抖的。
她忽然脱掉外套一扔,抓起里面的毛衣,胸下、肚子、腰侧各处未褪去的淤青和红痕露了出来,“你们不是想看吗?看吧!”又伸出双手捋起袖子,“看吧!”
也不是没人注意,之前有个客人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口,她说不小心被烫发板烫到了。
李朵扑上去抱住李芸,眼泪落了下来。
李芸复杂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定定地落在懵圈的方庆云身上。
“方庆云,你扪心自问,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警察问有没有家暴,我没戳穿你,你住院,我每天给你送饭擦身,你还要我怎么样?”
“嘶……”人群中有人不忍地撇开头。
只有做到这种份上才能够被看到吗?
脱下保护的皮囊,将成年累月的伤口彻彻底底地暴露出来,才能被看到。
时夏神色凉凉的,眼神也凉凉的,恍恍惚惚地感觉自己又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里的评论。
“肯定早就夫妻不和了,否则时夫人怎么会举报自己老公?”
“豪门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感情,都是利益。”
“狗咬狗罢了……”
人人都知道时浩霆结婚多年,直到时家垮台、时浩霆被指控,大家才徒然发现他有个妻子,才传出被妻子举报的小道消息。
“给我手机。”时夏朝陆扬伸出手,语气森冷。
陆扬看她一眼,配合地将手机解开锁屏放到她手里。
时夏给徐律师打了个视频电话,镜头对着方庆云。
那边办公室里,徐律师看着视频里坐地上的丑东西,一脸懵地刚想问他小师弟搞什么抽象。时夏的声音响起:“徐律师,离婚的案子对你们来说应该手到擒来吧?怎么会出现骚扰我朋友的情况?”
陆扬弯腰去捡李芸的外套,听到时夏口中“我朋友”的字眼,诧异地又看了她一眼。
手机那端徐律师很快回复:“我马上让人过去处理,给李芸申请人身保护令。”
“嗯。”时夏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