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到的左手。
他掌心底下的男孩的手被蛮力撞开,和刀刃分离。
没了利刃持续破开伤口,他凭借毅力,硬生生挣破伤韧的控制。
西蒙盯着喷血的手,他没办法止血,但竟毫不慌张,反而诡异地亢奋起来,他一直在哭,同时一直在笑,但还记得右手护住还未清醒的男孩,蹒跚着往外逃,口中骂声不断:
“操他妈的天国!”
“操他妈的神!”
哪怕沉浸在伤韧带来的痛苦中,他依旧拒绝承认天国和神的存在。多亏于此,他才得到片刻清醒的机会。
西蒙发过誓,他绝对不会相信神与天国的存在。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接受那种可能。
因为他听见了父母的声音。
他那两个虔诚的,好似到死也会向神祈祷的父母,在临死前喊出的名字是:
“西蒙!”
不是他们信仰的神。
在人生的尽头,那两个虔心要升入天国,蒙受主恩的信徒,没有向神祈祷升入天堂,而是做了最亵渎神的事。
他们最后想说的是:
西蒙,我的孩子,快逃吧。
天国是不存在的,所以快逃吧。
死亡是很痛苦的,所以快逃吧。
我们希望你能活下去,所以快逃吧。
在人生的最后关头,他们不相信神和祂许诺的永恒乐园,只相信发生在眼前的现实。
他们惟求自己的孩子还能在可能痛苦、可能幸福的人间活着。
因此西蒙不能,也不敢去想。如果天国真的存在,如果神发现了父母的亵渎,如果父母因为他而未能升入天国......
但……只要天国不存在就好了。
只要神不存在就好了。
所以,他绝对不会承认神和天国的存在。
西蒙能感受到自己现在有多虚弱。他怀抱男孩,亲吻他的额头,不再痛骂神,对着男孩自说自话:
“你有家人吗?”
“潘达说得对,我们需要家人。我们不是没人要,我们可以做彼此的家人。。”
“如果你没有家人,我就做你的家人。”
“我会给你弹琴的。我拉小提琴可好听了,老师都说我会成为大音乐家的!”对了,他现在少了一只手,“那我可以教你弹琴!我可以当大音乐家的启蒙老师!”
“你有名字吗?无夏城需要新名字。没有的话我给你取名吧。”
“你想不想和我一个姓氏?塞拉菲尼可是个很酷的姓氏,我爸为了这个姓氏还跟着我妈姓了!别人都会羡慕的!”
血一路从伤韧的领土滴到了工厂门口,西蒙和男孩终于逃离那朵金属之花了。但他失血太多,再也撑不住身子,虚弱地倒在血泊中,但依旧抱着男孩。
他才注意到其实砍手的时候,男孩的手也被划伤了。两个人的血与泪交融在同一血泊中。
什么嘛,我砍歪了。这小子以后留疤了不会怨我吧。
谢谢你救我,两次。我还欠你一条命,可惜我还不了了,是我赚了。
他想笑,可已经笑不出来了,用谁也听不清的声音呢喃:
“你就叫奥拉齐奥吧。”
在他父母家乡的语言中,“奥拉齐奥”的意思是:
祈祷。
请你代替我祈祷吧。
我不需要神听到。
但我想在这个世界留下我存在过的声音。
......
“三花之家”内,潘达自知道西蒙离家后就一直守在门边。
可天黑了,西蒙还是没回家。
他隐隐预感到了噩运,却不敢相信,默默祈祷,等待出门的孩子归家。
等到深夜,楼上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潘达从浅寐中惊醒,慌忙上楼,看到同样没睡的菲奥娜从楼梯上爬下来。她不小心摔了。
她顾不上自己,指着门外,哽咽着说:
“西蒙,我看到他回来了!”
孩子们都醒了,扎堆等在门边。潘达打开房门,看到少年和一名不认识的红发男孩互相搀扶着,浑身是血。他们抬头,眼睛明亮地跟潘达打招呼。
西蒙挥舞断掉的左手,挤出一个笑容:
“我回来了,潘达。”
“对不起,你说得对,我错了。”
“我......”
他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