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语卓和杨现对这事儿也一无所知。
晚间,杨现和吴慧英到水井边担水,听到有两人在说花春家的事。
“哎,你听说了吗?杨杰回来了?!”
“听说了!据说白天就回来了!他媳妇儿高兴得一天的公分都不要了,东西都丢地里,急匆匆赶回家呢!”
“可真玄乎啊,还真有人去外面打工能回来的。”
“听人说穿得可板正,布料都崭新,看来挣到了不少钱。”
“总算是回来了,要再不回来,我看他那媳妇儿离疯掉不远了。”
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方式,时间就显得长些。
小孩儿们还能跳跳皮筋,画方格玩跳房子,丢沙包,大人们只有逢着过年才会到村里那个小半坡上去对对山歌,平时就只能靠席间那些茶馀饭后的话题消磨时间,讲讲自己家的事,再嚼嚼别人家舌根,时间也就过去了。
晚上,一家人坐一起吃饭。
吴慧英把这事儿说了。
“就是那天和你打架那个女的?”杨语卓低头扒了一口饭。
“对。”浑身都被弄湿了,毕竟不光彩,吴慧英没提那打一半没打成的架,“希望她男的回来她精神能正常点,别动不动发疯咬我。”
杨语卓挨着她的手坐的,闻言拍了拍她的胳膊,嘴里含着饭,含含糊糊地说,“别怕,她欺负不着咱。”
话音还没落地呢,外头就传来杨芝麻的狗叫声。
他很聪明,如果只是有人经过,他汪两声意思意思就算了,如果来人一脚踏进院子,他两条后腿坚守阵地,抻着脖子使劲叫,一声比一声凶狠,非要把人吓退才能安静。
杨芝麻还是只奶狗的时候叫起来嗷嗷的,过路人听了不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他挺可爱。
现在他是一只大狗了,叫声非常雄浑,在屋里的人都觉得震耳朵。
“死狗!让开!”一个女人的声音混杂在狗叫声中。
“哪天非把你打死不可!”这句话是个男人说的,听起来凶狠又厌恶。
杨现一家也听着了,确定是有人到家里来了。
杨现放下碗筷,起身开门。
吴慧英和杨语卓对视着,吴慧英饭也不吃了,“我听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我听着也是。”杨语卓忍了忍,说,“感觉像是那女的。”
“她来咱家干什么?”吴慧英极不乐意地说。
两人说话间,杨现已经开了门,准备把两人先迎进来。
杨语卓心下一想,立马跑到门边,两只手展开封住了门框,“叔儿,你和我婶婶有什么事吗?”
她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身高一般,五官倒也还算正常,面部皮肤粗糙得像橘子皮。
杨语卓下意识对于这种长相的男人心怀警惕。
男人鼓了鼓眼,“让开,大人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小孩插手?”
“轮不轮得到是我爸妈说了算,又不是你说了算。”杨语卓两只手紧紧抓着门框不放,“有什么事您就说呗,也这么晚了,三两句说完,您和我婶也差不多该回家睡觉了。”
“让开!”杨杰兴许真是在外面挣着钱了,说话声音很大,“我这还没找你们家算账呢,你一个黄毛丫头倒先教训起我来了!”
算账?
“算什么账?”吴慧英瞅向躲在杨杰身后的花春,“两个女人打个架的事儿,用得着你上门亲自讨说法?你大可以上村里问问,这架是谁先打的,是谁不占理。”
“这桩事儿赶后再说。”男人说着,伸手就要去扯杨语卓的胳膊。
被杨现一把捉住了,“有话好好说,我家闺女还没嫁人,你一个叔叔上来就动手动脚的,不合适。”
杨杰还算有点底线,遂把手落下了。
“好,既然不让进,那我就在门口说了。”他脸上露出点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和善,“我们地里那片小麦全让你家狗糟蹋了,说吧,你们打算怎么赔?”
杨现和吴慧英听了这话,下意识一楞,看向外边儿还在摇尾巴的狗。
毕竟狗不会说话,他们也不确定杨杰说的是不是实情。
生产队的分粮标准中有种地面积和劳动力贡献,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这肯定会影响杨杰家分到的粮食数量。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家狗弄的?”杨语卓仍然堵着门,冷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