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行脸色像覆了一层霜。
烛花噼啪爆了一下,郁繁说完,掀开眼帘遥遥看向不远处的谢思行,纤长的眼睫在她眉眼处投下一片阴影。
谢思行打破殿中沉默。
“公主对我如此,是想要做什么?”
郁繁瞪大眼睛:“本公主方才有说什么吗?”她疑惑地歪着头看他:“我不过是问起你出府缘由和你弟弟的情况,你何故发出如此疑问?”
谢思行眉眼间尽是冷意:“公主当真不知?”
郁繁缓缓摇头。
殿中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
霜华落了满院,整座公主府此时被月光笼罩,宛若一座清冷仙境。
郁繁狡黠眼眸越过谢思行,懒懒向殿外喊道:“来人。”
采荷当即大步流星地推门进来。
悄悄抬眼,一道气度不凡,清冷疏离的身影正静静伫立在殿中。
谢公子脸色很不好。公主这是做了什么,竟让他流露出如此情态?
郁繁看向采荷,缓缓道:“派人将谢思行的东西全都放到我殿中。”
话音刚落,长宁殿中其余两人一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你说什么?!”
“大胆,不准对本公主无礼!”
两人霎时剑拔弩张,采荷则心惊胆战地站在一旁,为自己悬在悬崖的小命担忧。
谢思行冷冷目光直看向面前的人。
“殿下,我现在对您无意!”
郁繁淡然道:“荒唐,我想做什么,为什么要看你的想法。”
顶着谢思行惊怒的目光,郁繁镇定对采荷道。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谢思行这时才终于明白,从他决定待在公主府的下一刻,他便进入了狼窝。
眼前的这个公主,消息通达,竟对他的身世和府中情况了如指掌。
谢思行怔怔看着床榻上的身影,心中忽然感觉到一丝窒息。
他冷声说道:“公主,我迟早要回宗,是绝对不会在公主府久留的。”
“无事。”郁繁欣然看着他,“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归期未定,我们还能温存许多时候。”
谢思行的面容转眼间便黑了下去。
郁繁斜睨着他:“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身上灰尘洗去?良宵难求,本公主可不想等待太长时间。”
谢思行冷冷瞪着她。
郁繁唇角微勾,继续催促:“你若不去,本公主便将你母亲请来我府中,或者,请那位新妇一叙,也是不错。”
这话显然戳中了谢思行的软肋,他的身体顿时一颤。
但他仍是固执地站在原地,既不顺从又不反抗,只是沉默地看着郁繁。
郁繁冷笑:“你若执意不去,你我现在游龙戏凤一番,本公主也是不吃亏的。”
说着,她将外衫当着谢思行的面缓缓褪下,态度毫不相让。
郁繁唇边勾起一个冷冽的笑:“你过来吧。”
谢思行像是被她的动作震惊到,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只是片刻,他便转过了身,逃跑似地向殿外走去。
大门被合上,郁繁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谢思行这个人,不用势胁他是绝对不会真正听从吩咐的。
当然,郁繁清楚,谢思行不听吩咐,归根到底是因为她是将他“强抢”入府中的。
郁繁重又将外衫披到身上。
正想着,朱漆大门又被人推开,几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侍卫抬着案几吃力地走了进来,接着,是衣服,笔架,还有那些堆叠的宣纸……
郁繁抽了一口冷气,心中一片欢喜,身上的痛苦也不由得减轻了些。
强忍着身上的痛苦走下床,郁繁缓步绕过屏风,最终停驻在那看上去有些古朴的案几上。
郁繁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张阵法图纸来看。
大概是因为她亲自吩咐,那些侍卫丝毫不敢怠慢,谢思行的东西他们一个都不敢妄动。
阵法图纸被分成几叠,郁繁手中拿着的这张纸,上面除了奇怪的花纹,右上角则用墨笔一气呵成写就几个一行清晰的小字。
“前朝,尚书省,都堂。”
谢思行办事如此一丝不苟,井然有序,她怎么不能从中捞到便宜?
郁繁走到案几后,弯下身专心翻着这些堆叠的阵法图纸。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