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越来越明亮，谢思行又向前走了几步，耳边忽然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眼前是乌泱泱的一片黑，一百多双眼睛明晃晃地盯着他。

鼠妖极多。谢思行心中有了计算。

正想着，鼠妖忽然向两边散去，露出妖群尽头那个坐在石阶上的人。

一个男子敞着腿，双手撑在背后的长阶上，姿态极为懒散，一双满是寒光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

谢思行开门见山：“幻妖在哪里？”

“妖……什么幻妖？”男子皱起了眉，“她不是早死了吗？”

谢思行视线掠过他，目光在这一方洞穴中逡巡。

“你当我不存在吗？”男子咬牙切齿道。

谢思行并未发现任何郁繁的踪迹，垂眸思索片刻，冷眼看向他：“我好像见过你。”

“好像……”男子咀嚼起这两个字，似是颇为厌弃。

妖群中忽然传来一阵抽气声。顷刻，有两三只鼠妖从乌压压的妖中弹了出来。

“首领，就是他！三年前他杀了我们两百多个弟兄！”

他说完话的那一刹那，谢思行忽然意识到那些诡异树枝竖起来的意图。

他凝眸，目光扫过出列的几个身材细长的男子。

皆是鼠妖所化。若他没猜错……他们是当时活下来的几只妖。

站出来的鼠妖触碰到那人看过来的目光，即使那并不深刻，但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几只妖犹豫了一瞬，纷纷又退回到妖群中。

坐在长阶上的鼠妖，也就是当年年少轻狂的段平陆，此刻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那三个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兄弟。

不成器的家伙！他只是瞥了一眼，怎么就不经吓的退缩了！

正骂着，那个人族忽然向自己这处看来，目光带着审视。

“她在哪里？”

段平陆不想承认自己的双腿在打颤，尽管心中早已经有了准备，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幻妖……她可不是什么幻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罢了。我已经将她杀了。”

谢思行沉声：“不会。”

他的话语十分笃定，段平陆心中涌上不忿：“你以为你是谁，又凭什么以为我不会伤害你在意的人？”

阶下开始连续不断地响起抽气声。

一个鼠妖斗胆开口：“首领，他前几日毁了我们的家……”

段平陆怒瞪他：“那又怎么样！我就该怕他吗？！”

鼠妖无言以对，连看他好几眼。

眼前一场闹剧，谢思行并无细赏的打算，冷声打断：“将她交出来。”

简短的话语之后，青冥剑不由分说直接出了鞘，蓝芒将整间幽室笼罩在其中。

两侧鼠妖纷纷向后退去。

谢思行细细向左右瞧去，这才注意到两侧的洞穴还连通着其他的地道。

段平陆仍然坚守着气势：“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

谢思行冷冷瞥他一眼，段平陆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见他已经发现了藏人之处，段平陆就是想要遮掩也无能为力。

明了手中有一个筹码，段平陆重整旗鼓，挑衅似地看向他。

“你且在这里等着，你不是想见她吗，我这就让你见她！”

言罢，他示威似地鼓掌，几个负责搞气氛的手下随声附和：“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们首领的手段！”

谢思行站在原地，一时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滑稽。

让人想笑。

但他并不爱笑。整理好思绪，他循着耳中捕捉到的动静向左侧的甬道看去。

多年修炼，他目听的能力极好。

三个人的脚步声。

下一刻，两个鼠妖化成的男子搀扶着昏迷不醒的女子缓缓走近。

几乎就在看到郁繁面孔的那一刻，谢思行便注意到了她脸上和脖颈上细长的血痕。

段平陆注意到谢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