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陈东一人守在门口。
吴二身后站着几十个人,可气势却弱了几分。
他很清楚地记得,前几天陈东用镰刀砍吴全友的时候,就是这副面无表情。
风雪肆虐,吴二不断吞着口水,根本不敢往前靠近。
几分钟的对峙,吴二终于扛不住了,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邻居瞬间不乐意了,吴二也太怂了吧!
吴二扭头怒骂几句,谁不怕挨揍谁就进去!
人群中又一次没了声息。
“嘭!”
陈东面无表情地把门关上,扭头又安抚家人。
只要有他在,没人敢进来!
寒风呼啸,炉灶滚烫,陈东一家晚上又喝了肉汤,躺在枯草垫子里,听着北风肆虐。
不需多时,窝棚里已响起轻微的鼾声。
周晴缩在草团上,扑簌着一双大眼,心中突然有一种坚定。
自己选择陈东,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
……
可被陈东赶走的人可就倒了霉了。
西北大风裹着冰碴直往脸上砸,寒风直往骨头缝里钻,站在外面跟光腚差不多,个个冻得话都说不出来。
求生的欲望在人群中传开,必须活下来!
不知谁提出个建议,说公社没受灾,可以去那躲躲!
公社虽然不远,可在此刻步履维艰,每走一步都要抽光全身力气。
终于,见到了公社。
然而,值班员的态度和陈东一样,坚决不允许他们进!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储备粮和储备棉都在这,万一出了问题,那是要掉脑袋的!
两方情绪相当激动,逼得值班员直接掏枪上膛。
枪栓一响,全都清醒。
强闯公社是重罪,可又不能冻死。
这……
吴二一咬牙,大手一挥:“既然闯不了公社,那咱们就去队长家,去出纳家!”
“一笔写不出两个吴,我不信他们能让咱冻死!”
“二叔,你带人去队长家!”
“剩下的人跟我走,咱们去出纳家!”
吴二颇有气势的指挥,在风雪中把人群疏散开。
十几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奔向吴全友家。
当大门被砸开的时候,吴全友还睡眼惺忪,直到吴二拖鞋上炕,他才反应过来。
“吴二!你又耍什么混?”
“啥叫耍混?”吴二梗着脖子:“我们窝棚都让风掀了,上你这避避风就叫耍混?”
吴全友皱着眉:“你脚烂了?一股死耗子味儿呢!”
“赶紧把鞋穿上!”
吴二哪管那些,直接把脚插进被窝里,滚烫的火炕让他浑身一抖。
十几个人上了炕,逼得吴全友只能在地上站着。
吴二不由的感叹一声:“还是你吴出纳牛啊,房子在背风口,根本不怕冻灾。”
“你少在那放屁!”吴全友不悦道:“当时上面就是这么划分的,跟我有啥关系?”
“行行行,你无辜,行了吧?”
“我们今晚就在这住一宿,不为难你吧?”
“你们一群人跑过来,我咋跟我媳妇交代?”
“那我们冻死在外面,你跟上面就能交代了?”吴二笑嘻嘻地挑了挑眉。
吴全友面色一顿,心里骂翻天了。
这吴二是典型的无赖,谁碰上谁倒霉。
今天倒霉的就是自己!
吴二带着十几口人,在吴全友家睡了一宿,鼾声传出二里地。
转天天一亮,吴全友像送瘟神似的给他们送走,满屋弥漫着死耗子味儿,没把吴全友鼻子气歪了。
……
强对流的冷空气有个特点,来得及,走得快。
转天晴空万里,只有满地狼藉的草棚子证明昨夜的风雪肆虐。
陈东慵懒地伸个懒腰,只觉得嗓子发紧。
嗯,今晚不能烧太多柴禾,太热了也不好。
陈母一早熬好了棒子面粥,破天荒地蒸了几个饽饽,让陈东吃饱点。
他现在做的都是体力活,得紧着他先吃。
吃过饭,陈东看看天色,天空湛蓝,万里无云,三两天之内都是晴天。
别人都是看老天爷脸色吃饭,而陈东能提前预知老天爷的脸色,这就给他的行动提供很多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