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父亲鸢歌徒生担忧,又免得这四年,重蹈覆辙。
天水寺,了缘大师禅房。
“已经照你说的,写了解签文给那宁姑娘了。”
禅房质朴,物什极少。一张茶案上,除了两个陶杯一个陶壶,只剩下刚刚解下的丑陋铁面面具静静卧着。
“也不知你是怎么惹了人家了,这么一个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净想着求死之事。”
对面之人捧起陶杯抿下一口,声音是少年独有的疏朗清明,却在谈及宁月时多了几分怅然。
“您别看她长得温柔和善,家里又是开医馆的,医者仁心,对众生都慈悲。我也曾经被她这幅模样蒙骗,实际上,她心思浅淡得很,若是找不到世上能留住她的东西,她是能狠心离开的。”
“不过这几日我也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这么铁了心思。好几次,我若赶不及,只怕真的要出了事。还好,还好……都赶上了。”
了缘看着对面这样,浅叹了一声佛号。
天水寺里,他是常客,亦与自己是忘年交。
捐了若干香火钱,为那姑娘供起了一排祈福灯。虽是如此,他尤嫌不足,所有有关那姑娘的事都要一一亲为。如今日这般,日暮时分,强把自己拉了到山门,非要叫那姑娘求上一签。
“放心吧,你这解签文上提及了家人,她心中软肋被戳中,定不会再胡乱求死了。你呢也早点回去修养吧,奇渊阁的方子搞了能解世上所有疑难杂症的噱头,我观你面色惨淡,定是路上多有不太平,那姑娘我明日会派人好好护送下山,你就别费心了。”
“无碍,我便在大师这里凑合一晚。”
了缘摇头,“你却也没比那姑娘惜命多少。”
“是亦因彼,是亦因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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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宁月和鸢歌被小沙弥热情地送下了山。
鸢歌还觉得稀奇,来过几次寺里,还不知道天水寺竟对香客如此周到。
回家路上,宁月本还想着外宿一夜,定是要挨父亲一顿说辞,可没曾想刚一推开家里的大门,就被入目的整箱整箱绑着红绸,摆满了她家那个本就不大的小院子的礼箱给晃了眼。
“呀,谢家的聘礼到了。”鸢歌倒不见怪,左摸摸右摸摸,喜气洋洋地进了屋子。
宁月看着这架势,刚刚调整好要平淡安度过这四年的心不免紧了紧。
也不知她这时若提退亲,父亲得怎么骂她。
“父亲。”
宁月踏进书房,宁父正在屋子里看谢家送来的礼单,满脸喜气。见宁月平安回来,竟也没多啰嗦两句,就要把手里的礼单转给她看。
“我知道这两天你为了谢昀所为有些忧思,不过他也是一心为了你,那药方他也放进了礼单之中,还说成婚后,定会为你一样一样筹集。爹爹看过,这药方内容虽离奇,但谢家小子的心是诚的。”
宁月却没看礼单一眼,只忽然在宁父面前跪了下去,恳切道。
“爹爹,女儿……女儿不想与谢昀成婚。”
宁父一惊,拍案而起。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俩青梅竹马,情谊俱是在的。而且就算没有情谊,你这寒症,你不嫁,难道要为父看着你寿数将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宁月低头。
她知道父亲为自己这寒症已经吃了不少苦,本来一人拉扯她一个女娃长大就不是易事。她的寒症还让她像个吞金兽,就算开了医馆,一年到头家里也存不下几贯钱来。父亲人敢到中年,本该如日中天,却因为她,早早白发添鬓。
不是这样的关头,宁月真的不愿忤逆父亲。
饶是今世鸢歌说,谢昀对她极好,但宁月却深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谢昀那样对剑术有执念,心中有青云之志的人,昌城困不住他,京都也困不住他。他的天地在无边江湖里,在豪杰英雄中,就是不在她这样胸无大志的平凡医女身边。
这婚势必要不能成的。
为了她以后的平淡日子,为了放鸿鹄于天地。
“爹爹,我心不在谢昀身上。只为了寒症嫁娶,耽误他也耽误我,不如就此作罢吧。”
“休得胡言!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我看就是要嫁人了,你个女儿家忧思太重,便就在家里哪也别去了,好好静下心思待嫁吧。”
宁父拂袖就要离开,宁月心急,便知道此时硬是接这话茬已没有结果。
她忙膝行两步,拉住宁父的衣角。
“爹爹就是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