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蓁以特使之名,看守宁月,南孟男子知道特使厉害,并不管姚蓁。只兀自遵照吩咐,在所有瓦罐竹筒之中选了数十种,紧接着在宁月四肢上又划开数十刀口。
鲜血缓缓在地上滴出一个血洼。
只是当事人犹在傀儡蛊的控制之下,表情木讷,似察觉不到痛意。
姚蓁当然知道这是种蛊的流程。
但她从没见过在一个人的身上同时种下十几种蛊虫!
看着近十种不同蛊虫分别从刀口之中缓缓爬入宁月血肉之中,姚蓁竭力控制自己神色淡漠,不露破绽。
“这么多蛊种给一人也太浪费了。”
南孟男子种蛊的手未有停顿,看在特使面子上才懒懒地答。
“姚蛊师是新升的南疆蛊师,不知道也难怪。此女身上流有南孟巫医一脉的血,蛊虫对她天生青睐,只有如此,才好彻底控制。”
种完蛊,男子又吹起蛊曲,只见刚刚还血流不止的伤口渐渐凝了下来。
再用布巾胡乱一抹,那伤口就淡得看不出刚刚所经历的酷刑。
南孟男子处理好,擡头望向姚蓁,看似客气,已有驱逐之意。
“这蛊已种好,这女子再有什么聪明才智也插翅难飞。姚蛊师尽可放心,回去与特使覆命了。”
姚蓁回忆起特使对南孟不屑一顾的口气,面上也露出几分跋扈。
“特使道你南孟做事毛手毛脚,此女事关紧要,若不亲眼确认确定她被关好,我可没法向特使交代。”
南孟男子嘴角一撇,忍了忍,“既然如此,姚蛊师可别嫌那地方吓人。”
崎岖山路走了又走,姚蓁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片深邃阴暗的巨坑,腐臭的气息越靠近越浓郁。坑下深几丈,远远一眼就足够令人头皮发麻,那却也不过是南孟蛇巢的冰山一角。无数阴暗爬行的毒物扭曲成一团,如同浓稠的墨色海浪诡异翻涌。黑暗之中,隐匿着数万双的眼睛窥视着上方的新鲜血肉。
而此时此刻,宁月在南孟之人吹奏曲下,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立于坑边。
“特使说这医女的命还有用,你要她死?”
“怎么能说死呢?”
南孟男子只当这位南疆女蛊没见过世面,边说边继续吹奏蛊曲。
下一刻,白衣女子一跃而下,霎时被蛇潮海浪浸没。姚蓁藏在袖中的指尖本能地一抽,想要抓住那抹身影的冲动被强行克制下来,她闭了闭眼,只听到那个男声残忍地轻笑道。
“生不如死而已,上一个被进去的巫医血脉可还在这万蛇窟里活了十年之久呢。”
是了,巫医血脉。师傅和她说过干脆将计就计,搞清南孟目的。
她要照应师傅就不能只是无用的担心 。
姚蓁睁开眼,在男子不注意时偷偷撒下一小撮金黄粉末。
南孟地形鬼魅,一路走来,她尽力留下记号。
她相信,一定不只是她,还有很多人不会被假象蒙蔽,放弃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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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南,义庄。
“有了!”
尚在病中的苏井从停尸房出来,拿着她填好的验尸单交给谢昀。
苍白的脸色却因有所收获,而染上一丝红晕。
“你猜得没错,那桌案上的血不是争斗导致,而是阿月刻意留下。”
“我按照你的意思,用血在病人尸身中进行检测,果然在病人肺腑之间发现了一些成型的蛊虫。”苏井轻咳了几声,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罐,继续道。“经过比对,这成型的蛊虫只在急症而去的病人身上可见,先前的病人身上亦有,但皆如米粒,不曾破卵。”
“阿月定是已经发现了是南孟操纵蛊虫,自导自演这时疫。”
鸢歌恨恨地盯着瓷罐。
“怪不得圣水立即见效,恐怕就是蛊师催蛊和不催蛊的效果罢了。”
“既然阿月研究出了这其中关键,以她的能力,专心破蛊并非难事,所以——”
“所以,她不可能去做献身的傻事,那实在是对她医道的侮辱。”
谢昀沈声道。
在旁听了许久的沈霄沈默半晌道。
“南孟为掠走宁姑娘竟如此大费周章?”
谢昀斜睨着沈霄。
“大抵,他们以为如此,她便孤立无援。”
“当这是她的选择,深明大义到了极点,所有人都会畏缩在这光环下,忘记她本身是否痛苦,是否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