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
宁月闭眼,再睁眼。
是无尽烈火。
炽热的火焰已经将周围婚仪的红吞噬了大半,宁月看见她自己穿着阿什娜标志的红衣晕倒在地上,浓烟已经让她失去了意识。鲜研的婚妆都盖不住她苍白的面色。
这是第一世,她之死。
沈霄尚未来得及作恶,而她也懵懂糊涂地过了二十载。
就算没有这场李代桃僵的替死计,她的寒症也足够要了她的命。
这死局,这一世解不开。
宁月正以白蝶的视角旁观唏嘘着,眼见一块烧得再撑不住重量的房梁吱吱作响,砸下的一瞬必会是她的殒命之时。
蓦然,遇到的她脚下的地砖传来击打之声。
那是……为了瞒过霍桑耳目,用以转移阿什娜和谢昀的暗道。
宁月蹙眉,那锤击之声如此沈重,好似每一下都要耗尽主人毕生之力。可眼前的房梁摇摇欲坠,怎么会来得及呢?
可就是,赶上了。
石砖下的机关被暴力打开,烧红的房梁狠狠地砸落在少年坚实的脊背。
谢昀将昏迷的她紧紧护在怀中,明明被房梁砸中,明明手背的骨节之上布满血痕,他却只看着你被浓烟呛晕的侧脸松下一口气。
宁月怔楞看着少年负伤,带着自己离开了这场,她为自己设下的必死之局。
为了吊住她的最后一口气,谢昀给她注入了毕生九成的功力。
而就凭这仅剩的一成,谢昀也捣了奎教总舵,一直杀到了还未称皇的霍桑眼前。
“你竟为了阿什娜做到如此地步?”
霍桑捂着胸口步步后退,身边的奎教教众流下的血混着倾倒的烛油已铺满整个偌大宫殿。眼前的杀神却一点也不知道疲倦,他的脸色甚至瞧着比他还惨白两分,可每一剑都会带走一条死有馀辜的性命。
“她到底许诺你什么?权势地位?金钱美人?我都可以给你,我还能百倍给你——”
谢昀拎着剑,沁满鲜血的靴底只是轻轻碾在霍桑胸口,霍桑就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要找她?她只是边城医女,和你们阴谋诡计没有一分关系!”
“她?”
霍桑楞了楞,望着谢昀眼底厌戾好半天,才想起那个白衣女子。
“你是说那个宁……宁……”
“宁月。”
这两个字,谢昀光是念及都会撕扯心脉,痛及呼吸的名字。
有些人却根本,记都记不住。
“她啊……”大抵是谢昀涌上的恨意太清晰,霍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他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没有为什么,谁叫她命如草芥。千千万万杀阿什娜的法子,她就是其中一步不重要的棋而已。没想到哈哈哈哈……她还能惹得你如此,早知道,我该利用她——”让你杀了阿什娜才更好!
似是终于察觉什么叫死不悔改,谢昀手中的剑不带任何慈悲地贯穿霍桑喉间。
抽离时,溅出一片血雨。
谢昀俊朗的脸上血色滴落,他擦也不擦。
只拖着一路杀来的残倦身躯,随手在离去前往殿里扔去一个火折子。
轰然烧起的烈火噬尽一切罪孽。
既然要把人命视作草芥,那也该知道自己亦是草芥。
无人可以高高在上。
“是他!就是他!杀光了奎教的人!他还杀了霍桑殿下!”
“他疯了!快逃!”
西岚奎教剩下的毫无战力的侍女侍从们在火光下,四处奔逃,此间唯一人逆着人流,把那杀神一般执剑走下的男子拦下。
“你手里,拿的可是帝流浆和返魂香?”
顶着黑纱的女人一眼认出了谢昀从霍桑身边搜到两味奇药。
“我也要这两味药,只要你给我,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谢昀沈如死水的眼眸擡了擡。
-
宁月未曾想到,第一世她和玉生烟竟是见过面的。
谢昀为了替她报仇,也为了替她续命,从霍桑身边拿回了两味奇药。
帝流浆一向在江湖传言,说是受日月精华,有活死人肉白骨神效之药。配着返魂香,就算死去七日,也能将魂魄召回,起死回生。
谢昀是想靠这将宁月救回来,可玉生烟却直截了当地否定了他。
“不够,除了我手上的摩诃花丶仙灵草和丹凤羽,还差两味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