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白了。
沈妍的头面看上去繁琐,云景说已经尽量做得最轻了,但也还是有几斤重。
云景早早就等在门口,看热闹的群众把云翎的郡主府围得水泄不通,人们早就听说靖安侯要娶妻,一半是来瞧沈妍的,另一半就是单纯来凑热闹的,大户人家结亲,路上都是撒钱的。
沈妍被云翎牵着走出来,却扇遮住她的下半张脸,眸子低垂,沈妍瞧见那红色的衣摆后才擡眼看去。
云景明明见过沈妍穿这套嫁衣的模样,可今日又瞧见一次,却是不一样的感觉,幽深的眸子里映着红,不由得一颤。
沈妍见惯了云景穿黑色,如今满身大红却不觉得违和,一身红色婚服,暗纹提花深浅交错,胸口金线花枝海棠缠绕形成仿圆补式样,广袖绣边金枝云纹中点缀海棠盛开,青丝束起,戴金色发冠,发簪两侧绕着两根红色细绳一直垂到胸前,末端别着金色吊坠,让沈妍看得出了神,半天没有迈步。
云翎将她的手搭在云景的手里,云景见她瞧着自己发呆,在人群喧嚣声中轻声问道:“看傻了?”
“嗯。”沈妍难得没有呛他,“你穿这身,很好看。”
云景低声笑道:“你也是。”
沈妍被云景牵着送上花轿,擡轿的是云景从旌羽卫里挑出来的,八擡的大轿稳稳当当,身后跟着极长的嫁妆。
沈妍本是没有嫁妆的,云景给她备了五十擡嫁妆,云翎也跟着凑了十擡,如今六十擡的队伍浩浩荡荡,两旁云景还安排人撒钱。
都说贵族宗亲成亲一路撒铜钱,云景倒好,直接撒碎银,连路过的小孩都捡到了好几钱。
沈妍在轿子里听到不少百姓都在祝百年好合,沈妍记得当时下婚帖的时候好像反对声更多些,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云翎的郡主府和靖安侯府离得近,才走了半柱香就到了,刚落轿,下一刻,云景的手就掀开帘子,朝她伸出手。
沈妍将却扇拿起,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腕。
上台阶时,沈妍听见云景抱怨,“早知如此,再难也该绣出个盖头来。”
“为什么?”
“真不想让他们瞧见我夫人现在的模样。”
两人牵着大红绸缎,过了马鞍,跨了火盆,才过了门槛,沈妍擡眼瞧见门口到大厅这一路,原来这才刚刚开始啊。
原本一会儿就走完的路,生生拖了一炷香才走完。
高堂的两个位子上无人,只有两个牌位放在正中。
累了一天,沈妍刚被送回房就倒在床上睡过去了,连头面都没来得及摘。
云景被灌了许多杯,只能装作醉了才躲过一劫。
屋里的下人被云景全部遣散,只剩下他们二人,云景倒了两杯酒穿过屏风,发现沈妍睡得熟,没舍得叫醒她,只能把酒又放回去。
他轻轻托起沈妍的头,将她的头面摘下,沾湿毛巾给她擦脸,只擦了一下就把人弄醒了。
沈妍半睁着眼,还没睡醒的模样,“结束了?”
云景自顾自的给她擦脸,“没呢,不过是放我早些回来罢了。”
沈妍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忽然想到什么又坐起身来,“是不是要喝交杯酒?”
“累了就先睡吧,一杯酒而已,哪来那么多讲究。”
云景解开她的腰带,将嫁衣都脱了下来,只剩红色的里衣,“不过是不是该先沐浴再睡。”
待云景也沐浴过后,盯着下人进屋将桌上那对龙凤花烛点了,转头看床榻上连头发都还没擦干就已经睡过去的人,不禁惋惜。
云景将屋里的火烛都灭了,只有屏风外那对龙凤花烛的火焰在晃动,他拿起一条干毛巾,坐在床边给沈妍擦头发,边擦边喃喃道:“头发不干就睡会着凉的,笨蛋。”
云景听见屋外打更的已经敲了两下,花烛也已经过半,他坐在榻上看着沈妍,一夜未眠。
沈妍睡得早也醒得早,睁眼时,云景就离她只有半寸,他浅浅地呼吸着,细长的睫毛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青丝铺散在枕下,沈妍的目光划过他蹙起的眉头,落在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沈妍不自觉地在他的鼻尖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下一刻,却听见一声沈沈的低笑。
云景睁开眼,那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意味,“原来,有人会在一大早偷偷地亲我。”
被抓包的沈妍立刻转过身将被子蒙过头,“我没有,不小心擦到而已。”
云景扯下她面前的被褥,对上那闪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