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崔皓月被使唤得团团转。
虽然她农村出身,从小干活到大,但干活不是她的长处。她干活效率一般,手脚并没有别人那么麻利,也不是很伶俐的人。好在酒楼不会要求后厨杂工十项全能,听话丶干活认真丶别捅娄子就行。
干了几天杂活,崔皓月熟悉后厨的流程,从容了些。
酒楼做早午晚三餐,早上要起很早,她为了系统奖励的营养剂,每天咬牙坚持晨跑,在微信上跟陆晨曦打卡,陆晨曦也跟她打卡。
“你打工那么辛苦都能晨跑,我用不着打工,没道理坚持不下去!”
这是陆晨曦对她说的话。
看到这句话,就算崔皓月每天累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也没放弃过晨跑的念头。
她的学习成绩不如陆晨曦,毅力可不能输半点。
同桌晏北回极少晨跑,在微信上跟她抱怨偏心弟弟的妈妈,说在家里待着不舒服,也想打工。
到了过年,晏北回也没去打工。
她妈妈给她买了新的羽绒服,她很喜欢。
她和家里人去景区爬山,拍照片给崔皓月看。
照片里,晏北回被她妈妈搂着,对镜头比剪刀手。
崔皓月觉得她妈妈还是在乎她的,可能对弟弟有点偏心,但是这种程度的母爱足以让人心生羡慕。
想到自己的妈妈,崔皓月的眼睛不禁有点酸涩。
倘若妈妈哄她回去,她大约招架不住。
她恨自己下贱。
明知妈妈不爱她,还做梦乞求无情的妈妈施舍爱意。
崔皓月不懂,为什么妈妈是一个见面次数少得可怜的陌生人,她还能对妈妈产生各种不切实际的期待,甚至因此伤心伤神?
爸爸也是一个陌生人,小时候见他如见客人,长大后每次见他,每次打电话,她都鼻子酸涩,难过得掉下眼泪。
繁忙的工作不允许她多想。
为期二十天的工作结束,崔皓月领到工资,经理还给了她一个红包,祝她学业高升。
红包里有两百元,她答应高考成绩出来后告诉这位经理,收拾行李回学校读书。
学校还是原来的样子,舍友们都没回来。
崔皓月把被子枕头抱出去晒太阳,自己选的款式,自己选的图案,光是看着就舒心极了。
回宿舍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二人在楼下对视,对方不确定她的身份,问道:“你是婷婷?”
是妈妈。
妈妈竟然来学校找她。
这样的事,崔皓月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
在妈妈出现前,她早已无数次幻想过今天的场景。
此时她看着妈妈,心情平静得自己都意外。
没有一丝感动,没有一丝欣喜,更没有一丝忐忑不安。
妈妈穿着领子毛茸茸的风衣,提着一袋行李,鞋是低跟短靴。她的嘴唇是红的,像抹了口红,中长发染成红褐色,烫卷了,脖子上围着丝巾。
看,这就是生活在大城市的妈妈。
她有钱打扮自己,没钱给穷困的女儿。
崔皓月的眼睛湿了,一颗心被山岳般沈重的委屈压着。
“婷婷,是你。”妈妈认出她,笑容满面,“你长高了好多!”
妈妈凝视她,向她伸出手:“怎么你老是不肯打电话跟妈妈聊天?妈妈刚才差点认不出你,你长成大姑娘了……”
“啪!”崔皓月用力挥开妈妈的手。
她恼怒地说:“我改名了!”
妈妈一楞,脸上的笑意如霜雪冻结,不覆柔和:“你这死孩子!改名你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还改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你以为你找人诓骗你奶,你就能改乱七八糟的名?告诉你,我和你爸不同意,你改了名也得叫徐婷婷!”
这才是她认识的妈妈,不温柔,不亲切,不爱她。
崔皓月发出冷笑:“你不同意改名,那你去派出所改我名啊!呵呵,改不动吧?法律上你不是我妈,我改名改姓关你屁事!就算奶奶反悔,非要我改回旧姓名,成年后我想叫什么姓名你们还是管不着!”
“你个反骨仔!我生的你,你连妈都不认?”妈妈愤怒,“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跑去医院气你奶奶,找别人骗她,谁也不联系,在学校上学跟死了一样,过年都不回家团聚,电话也不打!你还当你是我女儿吗?”
“不当!”崔皓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