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远当场楞住,何求怎么会还在这里,他怎么那么快就能到自己身前……来不及一一询问,沈修远此刻也没有什么力气,一时仿佛呆在了原地,只来得及撤开胸前的和光。
喉头血液上涌,三处伤口疼得季洵眼前一黑,毫无预兆地就倒在了沈修远怀里,他满身都是浓郁靡丽的花香,一身的衣裳仿佛沾满了血雨,季洵疼得不行,花香也熏得他神志不清,没看清最先那两枚有没有伤到沈修远。
他趴在沈修远胸前,眼前还是一片模糊,来不及管身上的剧痛,当即便把钉进手心的飞镖扯了出来,剧痛让他不得不用左手撑住地,右手则胡乱地在沈修远身上走,汩汩的鲜血沾满了沈修远的衣裳,沈修远连忙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快走的吗?”
“沈修远,沈修远你怎么样,刚才有没有伤着……怎么浑身都是血……”季洵眼泪都下来了,他右手满是血,只能凭手指摸到沈修远手臂上的伤,香气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听不清沈修远说了什么,只能撑住沈修远胸口的地方,稍微起身望着沈修远。
季洵已经感受不到手底下那块玉玦有没有硌到自己,沈修远却大惊失色,那枚玉玦已经恢覆了最初的阵法,一旦见血就是化神修士的全力一击,他来不及管师父会不会收到感应,只想赶紧推开何求免得被误伤。
然而不等他动作,也没等他说出话,他就明显感到一点湿意,随之而来的是玉玦滚烫的温度,沈修远刚要推开何求,却见这人猛地收手捂紧了胸口,疼得呻吟出声,脱力一般倒在自己怀里,预想之中的攻击却没了踪影。
沈修远心中一悸,楞住了,只听见怀里的人哑着嗓子问他:“沈修远你怎么样了,疼不疼,伤的严重吗……你别不说话……”
沈修远呆楞在原地,他记得师父告诉他,那枚玉玦只要碰到血,就会有化神修士一击保他性命,师父也会收到玉玦的感应。
可刚才玉玦没有攻击……师父亲手做的玉玦为什么没有攻击……除非……
除非染上的血,是玉玦主人的血。
“我……”沈修远半是惊愕半是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去,只见怀里的人又强撑着起身,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沈修远,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来晚了……”季洵眼角滑下泪来,他看不清周围,只能伸手碰碰沈修远的脸颊,声音都快带上了哭腔:“沈修远,你说句话啊……”
沈修远说不出话来,花香似乎终于无法对他产生影响,他眼前的所有迷雾都被怀里人的声音一扫而空,无形的屏障也被胸前的滚烫打破,他望着眼前略显狼狈的脸庞,汹涌滔天的熟悉感终于尽数化作了一个烫口的称呼:
“师父……”
原来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原来所有的熟悉感都不是偶然,原来他日夜思念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可是师父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凡人,为什么会跟着自己过来,为什么其他人认不出师父,为什么现在如此孑然一身……
千千万万个疑问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沈修远看着季洵,张口却还是那两个字:
“师父……”
他眼中终于也滚下泪来,试探着伸手想把人抱进怀里,却在此刻察觉到猛烈的杀气,沈修远立刻召使和光化出剑影抵挡。
季洵终于没了多馀的力气,浑浑噩噩地倒在了沈修远怀里,沈修远也得以看清了那边的万坤。
万坤的神情要比方才好一些,他道:“那位小友跳下来的时候可真是精彩,可惜你没有看到。不过这样也好,黄泉路上还能相互做个伴,甚好甚好。”
无数混乱的思绪被沈修远暂时放到了一边,他沈下心,先给季洵喂了吊命的丹药,再将季洵和决疑一起背到了背上,让季洵的手环住自己,继而右手执和光,左手持一个木瓶,瞥了一眼从前经过的小坡,沈修远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那个木瓶掷了出去!
万坤反应迅捷,刀气同沈修远的剑气一同瞬间劈碎了木瓶,瓶内几乎满溢的液体四散而去,一落地便成了一片燎原之火!
不等万坤反应,沈修远已背着季洵跑远,冲进了他们曾经过的山洞通道,季洵右手的血不断向和光上流去,沈修远也不停地回手以剑气震塌身后的通路,他没空去感受威力莫名渐增的和光,而是不停地和季洵说话:
“别睡着,醒一醒,千万别睡……”
离开了花香弥漫的无义木,季洵的神志也跟着渐渐清明,然而身上手上的剧痛仍然不可忽视,搅得他还是有些昏昏沈沈,他知道这个办法拦不了万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