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地解说:“并不是我想的,是他自己真实做过的噩梦,我取出来变成现实罢了,啊,若非说我的设计的话,倒是这个,请一起欣赏吧……”
白雾愈发浓重,男子穿着灰色的衣服,走在普通的街道上,四周的人都和他无关,他们欢笑着,有的带着朋友,有的与恋人你侬我侬,有的蹲下身听孩子说话,有的扶着老人一起散步,有的遛狗……他低着头,一声不吭,并不敢当面斥责那些人的幸福吵到他的眼睛了,继续走着,走着,景色忽然一变。
“哈哈。”有一个女人的笑声。
“谁!谁装神弄鬼的!”他猛地大喊起来,从兜里取出打火机,“老子一把火把你们全烧死,哈哈!哈哈!老子不怕!”
谢水流感慨道:“我们竟然是被这样的人害到这种地步。”
正感慨间,眼前出现一双女式的拖鞋,有点秀气,看起来不大合脚却穿了很久,鞋头有血渍。
男子大怒,踢飞了这双鞋,继续往前走,眼前又出现一双一模一样的鞋,他再度踢飞。
步伐慢下来,手中的打火机拨动几次,火苗烫到手指,他又,又看见了那双鞋。
“装神弄鬼的,给老子出来!”他把鞋子踢开,然而眼前的路上,整整齐齐,密密麻麻,排列着无穷多的拖鞋,每双鞋鞋头都朝他,像是上面还站着一个人。
“滚开!滚开!”他奋力地踢开这双鞋,那双鞋,然而鞋子越来越多,好像有人穿着鞋子踩在他身上。
低头看,一双鞋已经粘在他小腿上,无论他怎么扒也扒不开,他捡起地上一双鞋,破了声的喊:“谁!谁干的!谁要害我!”
无穷多的鞋子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地走近,往他身上走,他点燃一双鞋,把它当做火把一样挥舞:“滚开!滚开!”
火一刹那就灭了,一双鞋牢牢踩在他手腕上,火机跌落在无穷的犹如巨虫一样的鞋子里,霎时被吞没。
鞋子轻轻踩在了他背后,他一下跌在地上,鞋子沈重得好像有个人在上面,踩倒了他,他被无数双女人的鞋碾着脸,无法挣扎,无力挣扎,再一晃神,眼前又出现一条皮带……然后第二条……
竹节虫说:“他用什么多少件工具蹂躏过他的妻子,他就会经历多少遍这样的循环……直到彻底崩溃,再重头再来。”
谢水流笑了,又平静下来:“死后才有这样的惩罚,对好好活着的人,太不公平了。”
“那是你们生者法律的事……你也承认,死了有惩罚,比没有惩罚更好一点吧?”
谢水流不说话,又想起无猜,低着头。
白雾又起,四周景象散去,四周又是居委会那浓重的白雾。
竹节虫说:“每个伤害别人的人,都说自己有苦衷。站在犯人的角度,各有各的理,那惩罚就无法实施,对那些被伤害的人也不够公平。因此,杀过人便是罪孽,没有立地成佛,罪孽只能累积,没有法外开恩,而苦衷不过是叫他们暂缓刑期……那些熟练的徘徊者都不怕鬼,厉鬼,还是红衣厉鬼,都是被流放到此的罪人,被怨念控制,走向你看到的,刑罚的尽头。”
“就没有办法改变吗?戴罪立功之类的……”
“是有的,这也和他们的怨念本身,和个人性格有关,成为厉鬼,会放大性格中阴暗,偏激,扭曲的一部分,这样他们本身就不太容易沟通,更不要提去做些什么。也有人,杀人是为了救人,救人才是怨念,因此相对而言,更容易立功,怨念向善,经历许多时间,洗掉红衣,脱去怨气,像普通人一样去投胎。”
谢水流还要说什么,竹节虫又说:“但各鬼有各鬼的命,不要强求,毕竟你收集四个鬼信物就离开这里,忘掉这里发生的事,但和鬼牵扯太多,到时候稀里糊涂地死了……”
“谢谢你和我说这些。”若不是隔着白雾,她都有些想要拥抱竹节虫了。
竹节虫笑:“因为你是普通徘徊者,太多东西你理应知道,却不知道的了……你也注意到你的手机上的第四个任务了吧?我们也乐见厉鬼向善,自赎其身,所以规则之外,也愿意解释庇护,因果纠缠,傀夫人起初帮你,也是提前看到……这个任务本不该你接,是因为你因果牵扯太多,不得不让你来。”
她摸出手机,《东郭先生》这一行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