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我们都长大成家,昔日的苦难已成过眼云烟,那个倾尽一己之力,护佑我们平安长大的大哥却永远的离我们而去了,我心痛,惋惜,看着大哥唯一的骨血,两行热泪像喷泉似的往外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九儿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河南水患和瘟疫并发,鬼神之说日甚,闹得国朝上下人心惶惶,忧惧不已,丞相田蚡更是在大朝之上公然议论起此事,言江河决口乃是天意,很难用人力强行堵住,而且就算是堵住了,也是逆天而行。韩安国和郑当时当即附议,更有太常望气,方士作法,说瘟疫便是上天的警示,不可再逆天而行,恐有大难。
刘彻无奈,治理黄河之事只能暂缓,下令由朝廷拨款,让受灾百姓迁离故土,另寻安身立命之所,以避天灾。
刘彻以九卿之礼将大哥与大嫂合葬在南山父母的坟茔旁,又让卫青顶替大哥统领期门全军,加封卫青为太中大夫,参与朝议政论,秩比千石。
征得卫青和婵儿的同意,我将九儿接到宫中亲自抚养,刘彻命人以县君之礼待之,吃穿用度皆比照公主的份例,以此慰籍大哥大嫂的在天之灵。
万里晴空无云,飒飒秋风渐起,花园内,去病正带着他的几个表妹蹴鞠嬉戏,在去病和两个公主的陪伴下,九儿已经渐渐从失去双亲的悲痛中走了出来,现在偶尔也能听见她的笑声了。
我看了舒心,嘱咐傅母们好好照看,便拉着东儿在园子里漫步散心:“九儿这两日夜里可还梦魇?”
东儿帮我理了理碎发,道:“夜里都有阿喜陪着,已经好多了。”
我点点头,感激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东儿摇头道:“能服侍夫人是奴婢们的福分,奴婢不觉得辛苦。”
我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
忽听得园内有女子欢快的笑声,如磬音般清丽悦耳,寻声而去,绕过假山,便见一绿衣女子背对着我坐在秋千架上荡漾,一边欢呼,还一边高喊:“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旁边一青衣男子听话的推着她,越来越高。
这女子我并不陌生,便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但这男子我并未见过。
东儿见我面露疑惑,解释道:“皇后身边的叫楚服,是个巫女,听说会些法术,在妇人子嗣上颇有奇效,所以皇后才请她入宫的。”
原来是个女子!我心中叹息。
顾不上东儿后面的话,看着皇后被楚服哄的喜笑颜开的模样,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禁想,如果她所嫁之人并非刘彻,又或者说,她如果不是皇后,她的人生或许就可以像此刻一样充满喜乐,无忧无虑。
我不想打搅她,扶着东儿道:“我们走吧。”
“站住!”刚转身才走两步,背后就传来皇后的叫声:“卫夫人现在见了皇后,可以不用行礼了么?”
我定了定神,又转过身来,微微屈膝:“拜见皇后。”
秋阳杲杲,衬得她的笑容绚烂飞扬,她大步流星的窜到我面前道:“多日不见,卫夫人近来可好呀?”
我知道她没安好心,不慌不忙的起身道:“谢皇后关怀,一切安好!”
“是么?”她眉眼含笑:“可我怎么听说,卫长君惹怒天神,染上瘟疫,连累着妻儿一起暴毙而亡了呢?”
我轻咬下唇,也不急着答话,她既开了口,便不会只有这一两句。
果不其然,她又接着道:“要我说呀,这就是你们卫家的报应,好好的奴婢不做,偏要贪图富贵,不自量力,妄图逆天而行,看吧,报应终于来了!”
心里被人狠狠的刺了一下,我凝神屏息,希望能减轻自己心口的痛楚,又擡头道:“妾不知道皇后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鬼话,还请皇后慎言。大哥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陛下和天下臣民皆可为证!”
“为国捐躯?”
皇后冷笑:“卫子夫,你以为陛下向着你,这宫里就是你说的算了么?你别忘了,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个妾!”
我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深吸了一口气,眼下并不是跟她硬碰硬的时候,遂又将心口的怒火压了下去,说道:“皇后说的是,只要皇后一日在这个位置上,妾便永远是妾!”
“算你识趣!”她睨了我一眼,目光停留在我的腹部,直言讽刺:“你这一胎接一胎的怀,也没见你生个儿子出来,依我看呀,你也只有生女儿的命,生不出儿子的。”
我一再忍让,却没想到她这般刻薄,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