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这做的都是给谁做的呀?”
他看着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数:“两把木剑是做给明儿和进儿的,那副骨架是准备用来给花夷做布鸢的,还有那两把弓是给敬声和祁连做的,手上这个是准备给宗儿做个弩的,他们缠了我很久,现在有空就给他们做了。”
“你这做的都不错啊,我看等你告老还乡了,还可以去开个木匠铺子,你这手艺肯定赚钱!”我吃着莲子羹调侃道。
他笑了笑,说道:“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候,我一定去开一个。”
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顿了顿,又将刚刚舀起来的莲子放了回去道:“什么如果啊,是一定,太医不是说了吗,让你好好养着,你的病能好。”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我这病好不了了。”卫青一脸淡然道。
“别胡说!”我放下碗道:“不许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卫青说道:“阿姐,生死有命,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我的的眼泪瞬间如泉水般往外涌,忍不住伏在膝盖上痛哭起来。
“没什么好哭的,到了咱们这个年纪早晚都是要走这一步的”,卫青顿了顿,又道:“我这一辈子从马奴到大将军,实现了自己的抱负,又娶了公主,如今也算是儿孙满堂了。活到现在也值了,没有什么遗憾,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我抹了一把泪,说道:“什么值不值的,你得好好活着,为了我和公主,还有孩子们,你必须好好活着!”
“公主和孩子们我到不担心,有你和陛下在,断不会让他们受委屈”,他削着削着,又慢慢停了下来:“我反到是不放心你和据儿,据儿仁善,有主见,不错,可他不喜欢打仗,一心想要止戈为武,这一点和陛下恰恰相反,我就怕时间长了要出问题呀。”
据儿监国理政后,刘彻便放手让他自己去干,据儿也有自己的主意,经常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哪怕是有些想法和刘彻的意愿背道而驰,刘彻也依着他,前两年还好,没出什么问题,可是近年来据儿开始反对刘彻四处征伐,屡次惹刘彻不高兴,两个人时常在这上面有些龃龉,虽不是什么大事,可不免让人担心。
我慢慢止了泪,又道:“怕的话你就好好活着,你是他舅舅,得留下来护着他。”
卫青扔了手上的木头,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人没法和天斗,你也一样,有时候该让步的还是要让一步。”
我感觉心下有些透不过气,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他们父子两个,我还能说和说和,可是你和陛下之间,我是真没办法了。”
“你就别操心我们了”,我哽咽道:“好好在家养病,有什么话,等病好了再说。”
卫青无奈叹气,又继续去削木头。
刘彻这一走又是半年多,一直到入夏才回。而这一年过得并不太平,先是关东发生暴乱,流民多达两百馀万,其中没有户籍的都有四十万之多,消息传到长安时,震惊朝野。入夏以后,关中又发生大旱,百姓们饮水都困难,正在大家为如何安置这些受灾的民众发愁时,北边又再度传来匈奴入侵的消息,朝堂上下一时间都在为此事议论纷纷。
这日晌午,据儿忽然来到椒房殿,而且心情似乎不大好,来了之后也不说话,只是闷坐着喝水。按常理来说,他这个时间应该在和刘彻议政才对,我估摸着可能又是和刘彻发生什么矛盾了,心中无奈。
要说他和刘彻像吧,也像,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倔。要说不像吧,也不像,刘彻要是生起气来,那骂声非得传到几里开外不可,才不会像他这样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
我在一旁教阳石写字,看着他不声不响的喝了六七杯水,实在是有些心疼,阻拦道:“哎哎,你能不能别在我这儿浪费水了?”
据儿笑了起来,放下耳杯道:“阿母,你都不心疼我,居然还心疼起水来了。”
阳石拿起手旁的戒尺,走过去道:“太子哥哥,现在水可金贵着呢,阿母说了谁敢浪费水就打谁的手掌心,太子哥哥一个人喝了六个人的水,也要打手心。”
据儿皱了皱眉,问她道:“要打几下?”
阳石扬起戒尺道:“要打五下。”
“我喝了六个人的水,为什么只打五下?”据儿又问。
“因为你喝你自己的那份不算呀!”阳石笑道:“你浪费了另外五个人的水,所以要打五下。”
“好吧”,据儿伸出手来,委屈道:“你打吧!”
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