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撞击都传不出去,反而在逼仄的小卫生间里不合常理的回荡,那回音犹如海浪,一下一下打湿击沈他的镇定,将他往深不见底的恐惧拖去。
他尝试用手机打江禹的电话,然而信号栏空空如也,消息跟电话完全发不出去。
枝叶马上要把窗户完全遮住了,他把手机音量调大最大开外放播音乐,希望只是把他的声音屏蔽了,没有屏蔽电子产品。
然而那只是他的妄想,人声和手机的声音,全都传不出去。
咚...
沈默敲玻璃声直接撞入于术慌张惊怕的心,从内部瓦解他为数不多的镇定。
咚...
敲窗声又响了,声音这么大江禹一点都听不见吗,于术不敢擡头。
江禹能不能快点注意到他不见了!?
咚。
第三声敲窗特别用力,仿佛因为于术没给祂开窗而生气。
这么大的敲窗声,江禹听不到一点吗?!
于术见逃不过去了,干脆闭上眼睛抓起厕所的马桶刷当防身武器,然而第四下敲窗迟迟没有响起。
风声停了,也听不见树叶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似乎一切都消失了,但于术打了个寒颤,呼吸冷到有些发麻。
于术不敢轻举妄动,闭着眼睛等了好久,直到寒意慢慢消退呼吸道恢覆正常,他才稍微松开眼皮眯出一条细缝,几乎漆黑一片的厕所看不出什么东西。
他极缓的睁开眼睛,什么都没看。
好,逃过一劫。于术这样想着。
然而滴到手背的水特别冰凉刺骨,像针头插进血肉。
他擡头一看,于定安倒挂在天花板上,眼神空洞眼珠子褪色淡到跟眼白几乎一个色,那滴到他手背的是于定安嘴巴张开往下滴口水。
于定安见大孙子发现他了,裂开嘴笑得很是诡异。
他没忍住大喊了一声卧槽同时腿软着往下倒,他使劲扒拉厕所门,却没有一点效果。无论他怎么挣扎呼喊求救,毫无效果,他是被困在无人密室的幼兽,而爷爷成了虎视眈眈的饿兽。
“你怎么还不睡呢?!”于定安嘶哑的声音像是被石头磨过,说话时不断有夹带着枯枝败叶和死鱼死虾的水往下流。
为什么不睡还不是你害的,回魂像电视剧演的那样托个梦不行吗,非要这样吓人,于术在心里恶狠狠道。
江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出事了?!
他被熏得反胃想吐,靠着墙挪动,可卫生间狭小,出不去的他逃无可逃。
于定安又道:“我是你爷爷,你怎么能因为外人而让爷爷乃至全村人身败名裂。”他说着就往下坠,伸手要抓于术。
几十年的爷孙情不假,但在这之上是他难改的自私自利本质,哪怕死了也不想让自己做过的破事影响名声,遗臭万年。
于术快速退到窗边,眼里尽是惊恐。
“我看了你一晚上了,你都在想着怎么查何玉嬅的事,我不允许你查,我没有亏待张伯和何玉嬅,是他们,是他们不识好人心。”于定安声音更大了,语速也更快。
慌乱中于术被爷爷这番话刺激到找回了些许理智,坐实了他的猜想,但何玉嬅是被拐来的话,怎么会跟张伯扯上关系。
没等他喘口气,于定安就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从天花板的右边平移滑到左边,正正对着于术头顶。
于术那口气顶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到有些窒息。
没地方可逃了,他没在张伯跟何玉嬅手上出意外,反而要死在回魂的爷爷手里了。
于定安掐着于术的脖子,反覆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他的名声跟弟弟以后的名声。
大动脉被冰冷的硬物阻碍,搏动逐渐变得困难,于术尽全力扯也未能让爷爷的手松开半分,他慢慢气紧呼吸急促,无处可逃无可反抗,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云翳散开,一缕微弱的月光越过窗户,照到于定安那张灰白枯萎的脸上。
于术感应到光亮,睁眼的刹那看到了一颗眼泪从爷爷的眼眶涌出,落在他脸颊如同冰凌刺破血肉嵌入骨缝。
爷爷在痛恨养了几十年的孙子没跟他站在统一战线,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丝挣扎?于术眉心的恐惧丶不安,以及身体上的不适依然存在,可精神状态莫名平静了下来。
于定安的手收得更紧,于术大脑已经有些许缺氧了。
于术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江禹怎么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明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