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
太年轻了。
邱德喝了一口红酒,局里不提倡铺张浪费,订的酒水都一般,喝得舌头微微发苦。
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陆续离场,第一分队的人逐个跟陆桦道别。
“陆队,走啦!”
“陆队,明天见!”
“陆队,路上小心!”
“陆队,要不要我帮你叫车?”
只有一个跟邱德交情算深的同事顺便问了一句:“对了,老邱,反正喝了酒也没法开车,咱俩顺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拼车回去?”
邱德坐在位置上没动,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我再坐会儿,喝了酒头晕着呢,我得缓缓,你先走吧!”
在场的人一个个变少,刚才还吵吵闹闹的场面像熄火了一样,逐渐冷清下来。陆桦早就被其他同事扶着送出去了。
服务员已经开始推着装着清洁用品的推车收拾残羹剩饭,邱德还坐在座位上,喝他那杯发苦的酒。
人都走光了。
“人都走光了,你还不走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邱德转头,这才发现,那个刚来三天的新人,方邢,双手交叉绕在胸前,对着邱德,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邱德抓起旁边的外套,起身:“走了走了,时候也不早了,小方同志,路上小心啊。”
邱德耐心告罄,笑了一个晚上,像个败犬。对着这么个刚来的新人,他疲于应付,不想再装。
“我是特意等你的。”
身后的人再次开口。
脚步停住,但邱德没有转头。
“你等我干什么,夜很深了,快回家吧。”
“因为我看到了,”一只手搭上邱德的肩膀,“你刚刚祝酒的时候,那副不甘心的模样。”
“我们是同类吧,邱队?”
藏在外套里拳头忍不住攥紧了,邱德的头转过去,他永远记得,那一次庆功宴后,只剩下一盏水晶吊灯还亮着的硕大宴厅里,在碗碟磕磕碰碰发出的清脆背景音下,对面方邢那副兴奋丶跃跃欲试的表情。
像一封待拆的邀请函,又像一个释放的信号,邱德看着眼前的新人,和他是同类?
“你想要什么?”
方邢却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方框,答:“我看得出来,你想要顶上的那个位置。”
邱德沈默地看着他。
“我就是个俗人,进灵局就是为了功成名就,高人一等,但凡有什么拦着我的,那我就毁掉他好了。”
只要有第一名在,人们就永远看不到第二名。
有陆桦在,邱德就永远没有往上爬的机会。
位置不同,看待角度就不同。别人眼中的标杆,在邱德眼中的拦路石。
他可以是第三,是第四,是第五,可为什么,偏偏他就是第二呢?就差一点点了,就一点点了,明明就可以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他的脑海不受控地又想到了那枚别在衣领的勋章,和宣传栏上那个空白的方框。
眼前的方邢像被捏造的橡皮泥,邱德看着对面站着的自己。那是方邢在说话吗?不对,那是他自己和“自己”关于真实的对话。
“有陆桦在,我想要的永远也实现不了,我得一辈子被压着,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当个牛马。”
“我庸俗,虚荣,自私,小心眼,嫉妒心还很强,我就是看不惯有人比我厉害比我强,怎么了,人活着嘛,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吗?”
“我不想被压着,你呢?”
“超越第一名吗?那很难的,我有更好更有效率的方法。让第六名成为第五名,让第五名成为第四名,让第四名成为第三名,让第三名成为第二名,让第二名成为第一名。至于第一名,嗯,那就毁掉他。”
嗯,那就毁掉他。
交握的双手像个正式仪式,邀请函填上名字,信号联通接收,于是,恶人达成了同盟。
在洛骅24岁生日的前夕,他们策划了详细的计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可以抑制他的能力,带他去的场合方便灭迹,挑中的时间夜深人静,原本准备要除掉的厉鬼被其他同事引到别处,方邢利用能力变成厉鬼吸引陆桦注意力,在背后捅刀的人是邱德。
一刀致命。
洛骅到死都不敢相信,把后背托付给深信的队友,就是毫不留情杀死他的凶手。
尸体不能交回去,否则一切就白费。帮他们处理尸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