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班主任文老师变成什么样子了。短短两天时间,叶何见过的几位老师里,她人是最好的。虽然有些唠叨,不懂得与学生沟通的正确方式,但她的出发点确实是想要学生们好,甚至为此呕心沥血到伤了身体。
叶何心情忽然有些莫名的沈重。
宜安一中里创造出那么多有血有肉的npc,最后却让他们都变成了非人的模样,到底是为什么?
到达一楼后,叶何照例在杂物间躲了一阵。他准备等下次课间,也就是中午下课的时候,到行政楼的心理咨询室去找曹文林。
杂物间里,叶何一眼就看见地上一团灰不溜秋八爪鱼似的像素块,仔细一瞧,是拖把头。他楞了一下就想明白了。自己的同伴上午一定在这里藏过身,还拆了根拖把棍当武器。
于是,叶何也蹲下身翻找了一阵,从杂物堆剩下的东西里找出了一根皮搋子。他依葫芦画瓢,把红色的吸盘头拔掉,剩下的木头短棍用来防身。
刚收好短棍,叶何忽然听见屋外一声惊呼,紧接着是恐慌的痛骂。
“我*!该死!什么东西!”
身体先于大脑,指挥叶何冲了出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它通体黑色,像座小山,光头部和身体就有一个人那么大,它的八条腿每条腿上都长着一只眼睛。蛛腿粗而结实,腿上有黑色的绒毛。
八眼蜘蛛正在追逐着一个像素人。像素人脱掉校服朝它扔去,蓝白校服挂在它的一条腿上,却并没有让蜘蛛减速。它转了转身,将另外两条腿对准了像素人,用上面没被蒙蔽的眼“看”着猎物。
叶何脚步一顿。他已经认出来了,被八眼蜘蛛追逐的不是别人,正是沈进。
眼看着沈进因为慌乱而摔倒在地,叶何犹豫了片刻,还是冲上前去,手腕用力,挥舞短棍,精准地击中了八眼蜘蛛最后面那个被校服遮住的眼睛。
蜘蛛身体抽搐了几秒钟,叶何趁机跑到摔倒的沈进边上。
“沈进!”叶何拉他起身,然后说道,“光跑没有用,得把它的眼睛……”
突然间,叶何身体狠狠地往前倾。
——是沈进。他刚站稳,就毫不犹豫地把叶何往蜘蛛的方向一推,自己往反方向跑掉了。
八眼蜘蛛已经从抽搐中恢覆。
它腿上的眼睛,齐齐注视着失去重心朝它栽倒的叶何。
……
“……!”
韩明亦从睡梦中惊醒,胸膛剧烈起伏,喘了好几口大气。他左手撑着炕床,右手握拳置于心口,深深蹙眉。
“心慌……为什么?”
他低声自语,环顾四周。卧室没开灯,本应一片漆黑,但身后的窗帘没拉实,从缝隙里洒入的清冷月光,在炕床和木地板上形成一条狭长的银白光缝。
韩明亦起身,摸黑来到木桌前,拿起放在上面充电的手机,划拉了几下屏幕。
山里信号不好,尤其是夜里,经常断断续续的。他之前跟叶何打电话,都是选在白天,特意找了信号较好的空旷地打的。
现在凌晨一点多,手机信号微弱得在一格和罢工之间反覆横跳。韩明亦只好打开卧室门,准备走出木屋,去外面找个信号好点儿的地方。
行至客厅,他往另一间卧室望了一眼。屋内漆黑,韩震应该是睡了。
韩明亦在山洞跪香期间,每次从床上醒来时,不论白天黑夜,韩震都没睡觉。他往外走,总会看见父亲站在八卦台前,无声地注视着摊于桌上的法箓。
虽然韩明亦从韩震的脸上看不出多馀的情绪——道法练到他那种份上,虽不一定达到视而不见丶听而不闻的境界,但一定能时刻维持少私寡欲丶清心明智的态度,因此喜怒哀乐总是不行于色——但韩明亦隐约有种感觉,父亲或许丶大概丶八成,比自己想象的要紧张。
毕竟事关生死,即便是他,也应该不想再看到儿子去世了。
韩明亦在山洞里跪香三天,期间几乎没进什么水食,实在撑不住了要睡觉时都是在洞里的土床上凑合的。整整三天之后,他放在贡桌之上的法箓终于有了变化——之前滴血半盏于金色箓纸上形成的符绘消失无痕,这代表他的请罪为天地所接纳。天罚停止,他的运终于不会再受到影响了。因此,在这之后,韩明亦总算能跟着韩震回到半山腰的小木屋,呆在里面养伤修行。
今天是他回家的第八天,后天回云锦的大巴票和机票都已经买好了。这一周时间里,韩明亦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庄晓梦,询问风水馆的情况。昨天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