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金檐殿占据东丶北丶西三侧,南侧是大门,中央是一棵标志性的银杏树。大门附近有一座供游人烧香的方形香炉鼎,上面烟雾袅袅的插着上百根线香,可见早晨来访的游客有几十人左右。他们大部分点完香丶逛完殿便直接离开,少部分则在金檐殿里求了签算了卦。
叶何与韩明亦也是来算卦的。此时日照正盛,香客稀少,他们无需排队便直接进入了最高最气派的北殿。这间金檐殿名曰“三才殿”,应该是天丶地丶人三才的意思。
中午刚到青云观的时候,叶何就发现三才殿正中央是供奉有神像的,而非仅仅挂一副八卦图。韩明亦对此的解释是,因为此地并不是太和道女几派道士们持斋礼拜丶奉戒诵经的地方,而是供给游人看的,所以没关系。叶何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进入三才殿,叶何一眼就看见了右手边坐在一檀木桌后方的晋扶桑丶晋若木两兄妹。见二人到来,兄妹两人都起身迎接。
晋扶桑和晋若木一样,穿着统一制式的蓝袍道士服,头上戴着名为混元巾的硬沿圆帽。圆帽中间开孔露出发髻,看来他也是蓄了长发的。
扶桑的面孔与若木有三四分相像。或许是长期在山中修道的缘故,他们穿着道袍,身上仿佛有一股不染尘世的世外气息。一眼看去,长相相似的兄妹两人身姿挺拔,站在一处,颇有些眠云卧石丶霁月清风之感。
这回韩明亦倒是一上来就恭恭敬敬地擡手作揖:“扶桑,我带叶何来求卦了。”
叶何立刻学着他的样子,朝晋氏兄妹擡手作揖,鞠了一躬:“扶桑真人,这次要麻烦你了。”
晋若木闻言莞尔:“不用叫他‘真人’,直接叫名字就好啦。”
晋扶桑亦擡手回礼:“忝列门墙,不敢以真人自居。叶何,叫我扶桑便好。”
叶何闻声,微微吃了一惊。如果说晋若木的声音像夏风一样清爽,那她哥哥晋扶桑的声音便如山间游云般,朗然与飘渺和谐为一体,非常好听——不,不能说是“好听”,而应该说,仿佛蕴含着某种莫测的底蕴,其道自然而生,馀韵悠长。
“明亦,你想让我哥用什么方法给他算卦?”晋若木清风般的声音唤回了叶何的注意力。
“就最简单的铜钱起卦吧。”韩明亦道,“反正只要是扶桑算,方法不重要。”
晋若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叫叶何来到檀木桌前坐下。晋扶桑则在他对面的位置落座,他将一个手掌大小的龟甲取出,递给叶何。
这是一个干净丶完整丶中空的龟壳,背甲颜色棕褐,腹甲颜色浅黄,头尾的部分有孔洞。叶何接过龟甲,发现里面盛了三枚古朴的铜钱。铜钱一面有字,一面无字,有字的那面写着两字年号外加“通宝”二字。
“自然摇动龟甲,直至三枚铜钱均落出。重覆六次。”晋扶桑道。
叶何颔首表示明白,这跟韩明亦硬币起卦的流程是一样的。于是,他闭上双眼,双手握住龟甲开始摇动,使得里面盛的铜钱依次落出,掉在桌上。
第一次摇卦,一个字面,一个无字,一个无字。
第二次摇卦,一个无字,一个无字,一个无字。
第三次摇卦,一个无字,一个字面……
叶何有些奇怪,他感觉自己已经摇了三四分钟了,怎么龟甲里最后一个铜钱还迟迟没有掉出来?
突然间,一声沈稳的“停”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晋扶桑伸出手臂,握住了叶何手中的龟甲。
叶何有些纳闷,正要出声询问,忽然发现晋扶桑的眸色似乎比刚才更深了一些,馀光瞥见立在他身后的晋若木,眼中的神情饱含着疑惑与凝重。
“扶桑,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隐含着焦急惊慌的声音。叶何吃惊地回过头去,看见韩明亦脸上不加掩饰的担心。
“为什么会这样?”韩明亦上前一步,紧蹙双眉,声音紧张地问道。
晋扶桑沈眸,示意叶何将龟甲还给他。他将其放好之后,站起身道:“需得请叶何随我去一趟经堂。”
叶何闻言,立刻站起身。他很想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可看见在场的人脸色一个比一个不好,便问不出口了。
“他单独跟你过去?”韩明亦问。
晋扶桑颔首。
晋若木“嘶”地倒吸了一口气。韩明亦的表情变得更加惶急,深重的担忧好像快刻到他脸上了。
“我该早点带你来的。”他低声自语。
叶何还是第一次看见韩明亦这副模样,心绳纠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