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刚才的话题。其实,我对‘太和’二字也有一番理解。”
姜垚侧身走到三才殿的大门外,擡起头望向天际,伸展双臂,朗声道。
“所谓太和之道,和之至也。
“至和之世,淳朴为一,浑浑苍苍,无人领理。
“灵气浩荡于天地之间,万物徜徉于混澖之域。
“万民披德,返性于初,游于心虚,自然自已。”
言至此,姜垚收敛笑意,看向已然立于他身侧的晋扶桑。
晋扶桑早在他言及“无人领理”时便微不可察地蹙眉,听见接下来一句“灵气浩荡于天地之间”,眸色便愈发深沈。
他道,“姜师兄,你可知你所愿之景为何世?”
姜垚:“至和之世。”
晋扶桑:“不,此乃愚昧无度丶虚无霄雿的混沌之世。”
姜垚冷笑一声,摇头道,“此乃上古伏羲的大道太和之世!”
他甩手一挥,似要将虚空中的某些无形桎梏打碎,声音如钟,掷地有声——
“伏羲之后,大道昧昧芒芒,万民已离本初之心,德烦而不能一。
“上位者枝解万物百族,使之睢然竦身而载听视。治而不能和,不过足帝王之欲!
“百姓嗜欲连于物,聪明诱于外,性命失其得。
“及至当世,杂道以伪,险德以行,巧故丛生!
“聚众不足以极其变,积财不足以赡其费。
“万民慲觟离跂,凿枘于世,错择名利——
“已失我大道之本!”
姜垚话音骤停,嘴角的冷意还未消去。
晋扶桑双眸如井般幽深。他凝视着有些激动的姜垚,缓缓摇头,声音如往常一般的清润之中夹杂着几分坚定的不容置喙。
“姜师兄此言差矣。
“古者,至和之世,贾便其肆,农乐其业,大夫安其职,处士修其道。
“当此之时,万民安居,政通乐业,物阜民丰,河清海晏。
“世之主有欲天下之心,积惠重厚,累爱袭恩,以声华呕苻妪掩万民百姓。是以人得自乐其间。
“此为当世者也。
“当世,即为太和之世也。”
晋扶桑声音落毕,姜垚忽地哈哈大笑。
“当世即为太和?当世即为太和?
“哈哈哈哈,扶桑兄,你真是比我想的还要浮言虚词丶堂皇冠冕!”
姜垚摇头不止,嘴角逐渐有冷意盘桓。
半晌,他嘴角带着幽然笑意,冷声问道:“这么多年了,到现在,你们女几还是一样的天真吗?”
晋扶桑骤然冷目,负于身后掩于袖中的右手攥紧成拳。
“姜垚,我劝你不要有叛逆之举,否则——”
“否则什么?你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姜垚饶有兴趣地前倾身体,凑近晋扶桑的双眼。
“要不要现在就给公安局打个电话报警抓我啊,扶桑真人?
“就说你卜算出我将来会倒行逆施,危害世界,必须早早铲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拿出手机,在晋扶桑眼皮子底下按下110,将通话键对准他,笑容满面。
“打呀?”
在面前人的挑衅之下,晋扶桑袖中的双拳攥得愈紧,片刻后却松开。
他神色转为漠然,缄默不语地同姜垚对视。
姜垚哼了一声,收起手机,耸肩摊手,“哎呀,不好意思,我忘记扶桑真人你虽有通天之能,但却身不由己了。”他眨了眨眼,讥讽道,“越是严重的事情,越是只能独自憋在心里。这滋味不好受吧?”
晋扶桑却似乎已经关闭了情绪窗口,任由姜垚挖苦,脸色也未撼动半分,始终波澜不惊。
姜垚颇为扫兴地摇摇头,摆了摆手,双手揣兜,往大门走去。
晋扶桑:“姜垚。”
几乎在晋扶桑开口的同时姜垚便立刻回过身,像是本就没打算走,抑或是猜到了他在这一刻会唤他姓名。
晋扶桑泰然道:“你我虽非同门,却是同辈。或许你已忘记,二十四年前,我们的父亲在熊山论道之时,我们曾经见过一面。”
“是吗?我确实忘了。”姜垚笑道,“怎么,最后一招是搬出上一辈来说话吗?这对我可一点用没有。”
晋扶桑直言:“时值端午,你送过我一个青团。很好吃。”
姜垚一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