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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九(4)

灰暗之中,有一团鲜艳的丶大红色的影子。

——庄晓梦盘腿坐在一块墓碑前,剑袋横放在大腿上。他手肘撑着膝盖,单手支颐,静静看着碑上的名字:庄承望。

名字下方是生卒年月,第二个年份是十四年前。

生卒年月下方是一句话,或者说,一句墓志铭。

“愿以身为剑,斩尽世间魔。

“愿以身为炉,焚尽天下恶。”

庄晓梦嘴唇微动,似是默念出了这二十个字。他右手支颐,左手拇指指尖在方碑上抚尘一般掠过。

雨丝落在他的头上,他的身上,他的剑袋上,他父亲的墓碑上。

轻抚墓碑的拇指停在“愿”字之上。

“等这次事情办完,我就把武馆买回来。”

庄晓梦忽而擡手拭去墓碑凹陷篆刻的名字上积攒的雨水,平静说道。

“地震毁得差不多了,重建要一大笔钱,李娟不想出。”

阵雨不停,雨水刚被抹掉,很快便又积攒。于是庄晓梦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指擦拭。

“她准备把基地卖掉。

“我工作这几年攒了点钱,加上你留下的那些,跟我读书的时候长辈们接济的那些,差不多应该够了。

“不够我就去找人借。正好最近认识的朋友里有富二代,钱不是问题。”

雨水一刻不停地积攒,手指一刻不停地抹去。

从远处望去,庄晓梦的动作就像是在摩挲“庄承望”三个字本身。

“不过重新挂招牌的话,‘涟山功夫武馆’有点过时了,要换一个。

“你觉得换个什么好?”

回答他的只有滴滴答答的无休无止的雨声。

庄晓梦静静地望着墓碑,闭了闭眼。

末了,他将横放在大腿上的剑袋往身后一背,站起身,右手放在方碑的顶部。

雨水从他的手背滑下,从方碑上滑下。

过了很久,庄晓梦才收回手,转身朝墓地大门走去。

……

蜀川省蜀中市,晋家。

“爸爸又去钓鱼了?”

“是呀。他要晚上才回来咯。”

听见母亲的话语,晋若木有些为难地看了旁边的扶桑一眼。

晋扶桑神色如常,但似乎垂了垂眸,像在思索。

“咋了,你们等不到晚上了?要回道观了?”坐在沙发上的母亲疑惑地问道。

晋若木点了点头。她和扶桑要提前回青云观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因此等不到晚饭了。

他们原本打算回家看一趟父母就离开的,但时间不巧,热爱钓鱼的父亲又约上老友去了市外水库,很晚才会回来。

“哎哟……”母亲看见若木点头,不由得愁眉,“这么急——你们两个遇到很麻烦的事情了啊?危险不?要好久解决得到?有没有什么我能帮的?”说着说着,她瞅见两个孩子的表情,忽然蹙了眉,愈发担心地问道,“要么我给你们爸爸打个电话喊他回来?”

“不用了。”晋扶桑忽然温和出声,握了握母亲的手,而后站起身,后退了两步,擡了擡膝盖的道袍。

晋若木如有所感,立刻起身,站到扶桑身边。

两人一同跪下。

“你们丶你们——”

“母亲,我和若木需要去完成一件极重要的事情。此行艰险,或有性命之虞。”晋扶桑端正擡手,肃声行礼,“扶桑担心,若真一去不回,不能与母亲相见,无法再与您诉出心中所想。和父亲也是一样。因此,接下来的话,请您今晚转告父亲。”

听见这话,母亲半张着的嘴缓缓合上,神色变得覆杂难言,有感慨,有悲悯,但更多的,是浓重的担心。

晋若木无声地凝视着母亲,随哥哥一同擡手置于额前。

“父母之恩重于泰山,我与妹妹还未在您与父亲的膝下尽孝。若遇不测,今生便再无机会。故,扶桑与若木在此叩首,叩谢您和父亲对我们的恩情。”

咚。

“一叩首,谢生育之恩。我二人的生命是您与父亲给予,此恩重于天地。”

咚。

“二叩首,谢教养之恩。这二十多年来,是您和父亲的悉心养育和教诲,让我们长大成人。”

咚。

“三叩首,谢成全之恩。我与若木不似寻常子女,常年不在家中,不能为您分担家事,不能常伴您左右,但您对此从无置喙,甚至无条件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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