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年关的时候,药丸和药方都送到了京中各个医棚,患了时疫的患者病情得到控制渐渐好转。
这次疫病导致京郊难民激增,国公府为显仁善,决定在北门外搭建粥棚,施粥七日。
这着实是一趟苦差。
虽然是出府的差事,但出府之间也是有不同的。
跟着主子去宴席、酒会是下人们最喜欢的差事,只需要跟着主子,事事不必费心。但是祭神、拜佛又不同,这是要干活的。
而给灾民施粥则是所有奴才都不愿意干的活。
灾民诶!那可是比他们还要低贱的底层,更何况时疫刚过,谁知道会不会去而复返。脏臭都不说,若是又染了病那才真叫个惨!
所以施粥的差事分派下来,大厨房连个灶台上做活的嬷嬷都没往出派,只让粗使的嬷嬷和丫头跟着出门。
这样人肯定是不够的,管这事的刘庆家的又从外院挑了几个人。
谁知道临出发前,一个丫头扭伤了手,只得从旁的地方再调个人来。
这样的活计分配给谁都是得罪人,最后就落到了元宵的头上。
元宵这些时日正忙着找木匠打新家的家具,才商量好橱柜的隔断尺寸,就被点了将。
她倒不嫌施粥辛苦,跟着出府也是新鲜。
施粥的事虽归了刘庆家的,她却并不跟着,只让一个唤作周大婶的婆子管事。
城门口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英国公府的粥棚不大,只放了四个大大的木桶,木桶里头是新熬的米粥。
聚集在此处的流民不少,两个婆子捂着嘴指挥着让人排好队,声音明显不耐。可排队的流民丝毫不在意,只伸长了脖子往散着热气和米香的木桶瞧。
米粥熬得不稠不稀,铜勺一舀,就装满了前头一个流民捧着的海碗。
城外头几个衣着华贵的世家公子骑马而过,其中一个正是康大少爷康允知。
因着时疫京中这些纨绔子弟早在家中关了一月有余,差点闷出病来。所以时疫稍有缓解,寻常在一起打混的几人便相邀出城去冯家的庄子上玩了两日。
回城之时,冯滕海眼神颇尖,一眼瞧见城门口那处立着的粥棚上挂了英国公府的旗子。
他们行得本来就慢,此时也不勒缰绳,只是扬鞭一指:“允知,那不是你家的粥棚么?”
康允知惯常不管府中之事,听得冯滕海这般说,只是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冯二,你...”
只是他话才刚刚出口,目光就落在粥棚之下那个举着铜勺,一身豆褐色下人服饰的丫环身上。
那丫头不正是上次在园子里匆匆一面,却怎么也找不到的美娘子么!
她仍和上次见时粗布简服,乌黑青丝如瀑如雾,发髻上只钗一支素银梅花簪,窈窕纤瘦、玲珑婀娜,瞧着年岁不大但已有了少女娉婷玉立的秀美之姿。
上回只是仓促一瞥,就已觉得她冰肌玉骨、恍若神女。
此刻远远凝视,康允知瞧得愈发仔细。
他的目光顺着那柄粗陋的铜勺向上,就见握着勺柄的那只手白净如玉,衣袖之下露出的一截手腕透着胭粉。
他心头扑通狂跳,便是连方才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允知?”
冯滕海见他忽如痴了一般,扭头去看,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丫头。再看康允知那痴醉的模样,他哪里还不清楚康允知的心思。
“允知,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国公府里这样的绝色,竟让她在寒冬腊月里抛头露面?”
余下的几人闻言,也都看去。
人群之中,那丫头美得实在突出,即便都是一样普普通通的衣裳,偏在她身上另有风味。
“这个小娘子生得肖似天香楼得浮香姑娘啊!”
“诶,你是什么眼神,这丫头哪里有浮香姑娘得风情?”
“此言差矣,牡丹艳丽,幽兰高洁,各有其美,我瞧着这姑娘长得也算天香国色。”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勒马停步,摸着下巴端详着点评起来。
若是以往康允知也早加入其中,可今日他听得老友对那丫头的议论,心中却忽地焦躁起来。就像是...像是自己心爱之物被人觊觎了一般。
许是这样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哥儿太过显眼,闲在一边的周大婶抬眼就注意到了几丈之外的大少爷。
她瞧着大少爷骑着马缓步而来,赶紧站直了身子,扑簌了裙摆。
等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