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主母不得老爷宠爱,仍能将府中大小事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沈月蓉自有一番手段。
西三所几个院内都有她的耳目,但凡有风吹草动总逃不过她的法眼。
所以今朝存心殿发生的事天色擦黑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联想到前些时候康允知费尽心思找个丫头,沈月蓉心中打了个突儿。
儿子的亲事比起闺女,她操心更甚,毕竟是要娶新妇进门,家世门第容貌品行无一不要紧,要择一佳妇实在不易。
幸而她娘家得太子青眼,想要结亲的好人家也不下一掌之数。
沈月蓉挑来选去最终还是定了大都督府长史的小女儿许明珠。论家世她并非一等一的,论容貌也算不上出挑,可大都督府长史到底是太子一脉,其母家又出身谢家,家风严谨、乖觉顺意,她这个婆婆不会难当。
沈月蓉是十分满意,康允知却以颜色为重,只私下偷去看了一回许明珠的长相,就兴致缺缺。
沈月蓉知他看不上许明珠容貌平平,可他们这样的人家娶亲哪有光看相貌的。她心中直怪儿子不晓事,将他拘在身边,不许他在成亲之前再生出事来。
施粥后几日,康允知没在元宵面前出现,便是因着他偷跑出府被沈月蓉斥了一顿,责令他规规矩矩地去国子监进学,又命他身边的小厮一刻不离地跟在身边。
哪知道没安生两日,又闹出事来,沈月蓉拨弄手串,瞧着桌上琉璃灯罩里跳动的烛火,不知想些什么。
“娘。”
康允知是被母亲身边的彩玉叫来暮云院的,他想到白日里自己特意寻去存心殿,对上沈月蓉莫名心虚。
只是想到那花容月貌的元宵,康允知又冲动到想要把纳丫头的想法和盘托出。左右母亲也最疼他,便是一开始不愿意,但凡自己求上几次到底会遂了心意。
这样想来,康允知的心反而安定下来。
沈月蓉照例问了他课业,又关心几句天冷加衣,却见康允知心不在焉,转了话头去问今日怎么跑去了存心殿。
康允知见母亲七拐八绕终于问到正题上,他瞧着沈月蓉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娘,有个事孩儿想跟您商量商量。”
沈月蓉眉头一跳,默不作声听康允知继续说下去。
“娘,孩儿看中一丫头,想请娘做主给纳到孩儿院里。”
沈月蓉的面色更沉,想起数月前和他在房内的谈话,竟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即便是垫着虎皮褥子,沈月蓉也觉得心中带着寒意,望着那不成器的儿子,她心里是五味杂陈。
不说二弟的允和,小小年纪就出口成章,得了功名。就是张姨娘的允行入了学堂之后,诗词歌赋也是信手拈来,偏自己这个整日里贪玩享乐、沉迷女色,让她忍不住再三叹息。
“是先前你要找的那丫头?”
康允知舔着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着道:“娘,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既知瞒不过我,也该知道这时候房中再添一个人,也瞒不过许家。那头女儿明年就要进门,你现下还要纳个丫头,成何体统?许家对于纪纲人伦恪守不渝,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没脸?”沈月蓉仍旧是老生常谈,只可惜康允知半句也听不进去。
若是寻常丫头也不至于此,可元宵这丫头是他寻了许久以为无望,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就是天意!
是上苍垂怜,见不得他倍受相思之苦,冥冥之中另有安排。
康允知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元宵,哪里听得进这些劝慰的话。他是豁出去了想把元宵弄到手,几番软磨硬泡终于是让沈月蓉松了口。
“不过是个丫鬟,既得你这样看中,我也不多阻拦。等你成了亲之后,再让你媳妇做主纳进来,这样便名正言顺,就是许家也无甚话说。”沈月蓉被康允知烦得头疼。
“娘,你说真的!”康允知见沈月蓉应了下来,欢喜地一拍手。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沈月蓉食指抵在太阳穴上,缓缓地道,“只是在成亲之前,那丫头仍在原先院里待着,你不能再闹出事来。”
康允知闻言,心中有些不情愿。
那么一个美人儿,只能看不能动,这不是在狗的面前拴了根棒骨,馋人!
“娘,离成亲还久着呢!她地位不高,是个婆子都能对她随意打骂,我这不是怕...”
沈月蓉一巴掌落在桌上,冷哼一声:“她一个丫鬟若没做错事,府里的婆子怎会打骂?就算真的因错事被罚,要连这点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