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只有晶莹的冰碴。
深渊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那不是声音,而是直接刺入骨髓的震动。整条冰道开始颤抖,无数冰棱从头顶坠落。
"走!"牛大力接住飞回的金刚伏魔棒,像拎小鸡一样把三人甩上冰窟。他的肌肉块块隆起,青筋如蚯蚓般蠕动。
白百合最后一个落地。她转身,看见丈夫仍站在深渊边缘。他的背影像一座山。
"大嫂小心!"段义突然扑来,一剑斩断三条袭向白百合后心的冰蛇。萧云鹤的昆仑剑法也舞成一片雪幕。
牛大力终于跃回安全地带。他的靴子刚离开边缘,整个冰窟地面就轰然塌陷。那条无头的螭龙在深渊中翻滚,搅起滔天的冰浪。
四人退到冰道入口。牛大力抹了把脸上的冰碴,突然大笑:"痛快!"
段义也笑了。他的笑容很浅,但眼睛很亮:"大哥的棒法更精进了。"
白百合轻轻拂去丈夫肩上的霜。她的手指修长,像玉雕的。
萧云鹤望着重归平静的深渊,长舒一口气:"寒螭已除,前路当无大碍。"
牛大力搂住妻子的腰,眨了眨眼:"媳妇,你那招'冰魄无声',漂亮。"
白百合的嘴角微微扬起。这是她表达开心的方式。
段义忽然皱眉:"大哥,你手上有血。"
牛大力摊开手掌。一道细小的伤口正在渗血。"被冰渣划的。"他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比起当年在雁门关"
"大哥。"段义打断他,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血是蓝色的。"
牛大力的笑容凝固了。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滴血在牛油灯下,泛着妖异的蓝光。
白百合的指尖瞬间按上他的脉门。她的脸色比冰魄剑更冷:"寒毒入心。"
萧云鹤急道:"我昆仑有"
"不必。"白百合已经撕开牛大力的衣袖。他的整条右臂都已泛起诡异的蓝色。她低头,红唇贴上丈夫的伤口。
牛大力想抽手,却被妻子牢牢抓住。他感觉到刺骨的寒意顺着伤口被吸出,像千万根冰针在血管里逆行。
段义的剑已出鞘。不是对着敌人,而是对着大嫂的咽喉。"大嫂!你会"
"闭嘴。"白百合的声音隔着丈夫的手臂传来,冷得像冰,"我是他妻子。"
牛大力看着三弟颤抖的剑尖,突然笑了:"三弟,把剑收起来。你大嫂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段义的剑没有动。他的眼睛红了。
吸出最后一口毒血,白百合的嘴唇已变成淡蓝色。她慢慢直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朱红丹药。一粒塞进牛大力嘴里,一粒自己吞下。
"冰魄丹?"萧云鹤惊呼,"这这是以毒攻毒啊!"
白百合盘膝而坐,开始运功。她的睫毛上渐渐凝出霜花。
牛大力盘坐在妻子对面,双掌与她相抵。金刚不坏神功的金芒与雪魂功的银光交织,在冰窟中映出瑰丽的霞彩。
段义的剑终于归鞘。他默默守在一旁,像一柄出鞘一半的剑。
萧云鹤突然觉得,这三人之间的羁绊,比昆仑的玄冰更坚固,比金刚伏魔棒更刚硬,比六脉神剑更凌厉。
那是江湖人最奢侈的东西。
——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