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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挽的脚步顿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风掀起她的衣袖,露出与郑灵萱同样的腕骨,却没有那道去年被山贼划伤的淡白疤痕。
她望着郑灵萱发红的眼尾,忽然笑了,那笑与郑灵萱逗弄镇渊幼崽时的弧度分毫不差:\"因为我舍不得。\"她伸手,指尖悬在郑灵萱发顶三寸处,像在触碰一团随时会散的雾,\"归墟崩溃那天,我抱着镇渊跳进地裂前,最后想的不是护江湖,是那年雪夜,有个小丫头举着烤红薯站在破庙外,说'姐姐,这个分你一半'。\"
郑灵萱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想起十四岁那年冬夜,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缩在破庙角落冻得发抖,是个穿月白棉裙的姑娘举着烤红薯推门进来——后来她才知道,那姑娘是林婉儿的师姐,早年间病逝了。
原来不是巧合,是苏挽的情丝在记忆里烙下的引。
\"所以我把情丝封进新生的血脉里,让它替我看日出,替我尝甜糕,替我......\"苏挽的目光掠过顾修然,后者正攥着玉牌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替我爱这人间。\"
夜空突然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
郑灵萱抬头,只见一轮血色圆月从云层裂缝里挤出来,月光像融化的朱砂,滴滴答答落向苏挽。
苏挽的衣袂开始翻卷,身影如浸在水中的墨画,边缘渐渐模糊。
镇渊猛地抬起龟首,玄龟壳上的血色纹路连成完整的阵图,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归墟通道要闭合了!\"
\"灵萱。\"苏挽的声音变得飘忽,却仍带着与郑灵萱相似的清亮,\"替我守住情丝......\"她的指尖终于落在郑灵萱发顶,凉意透过发丝渗进头皮,\"还有......\"她转头看向顾修然,眼尾的笑淡得像要化在风里,\"告诉他,我从未怪过他。\"
话音未落,苏挽的身影已淡成一片月光。
郑灵萱下意识去抓,只触到满手微凉的雾气。
林婉儿在身后扶住她的腰,唐三娘的长鞭\"唰\"地缠住即将散入夜空的最后一缕金光,程七的虚影追着那光冲上天,喊着\"记录!
归墟之心重组数据!\",老君的叹息混着镇渊的低吼,在祭坛上方盘旋成一片混沌。
顾修然站在原地,手中的玉牌\"咔\"地裂开一道细缝。
他望着郑灵萱发顶那缕还沾着苏挽气息的发丝,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碎玉收进怀中,低声道:\"我等了千年......\"
郑灵萱攥紧金钥,感受着掌心跳动的温热——这次不是烫,是与心锁阵共鸣的、鲜活的热。
她望着逐渐闭合的夜空裂缝,忽然笑了。
原来所谓前世今生,从来不是谁替代谁,而是三瓣心,凑成一轮月。
\"灵萱姐?\"林婉儿的声音带着担忧。
郑灵萱转身,将林婉儿的手包进自己掌心。
少女掌心的药香混着她掌中金钥的暖,像团小小的、跳动的火。
她看向顾修然,后者正望着她发顶,眼底的痛终于褪成了柔。
\"该我们守着归墟了。\"她轻声说。
夜风掀起她的衣摆,镇渊的龟甲上,三瓣心型的纹路正缓缓亮起——一红,一银,一金,像三盏灯,照亮了即将到来的路。
而天空中,那道血色月光闭合前的最后一刻,隐约传来苏挽的轻笑:\"我不能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