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来小斯的喊叫声,\"朱大富带着田契跪在门口,说要献良田百亩,给共议堂建附属学堂。\"
郑灵萱擦净李小红手上的血,将碎瓷片收进袖中。
她望着密室顶端透下的光束,听见自己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清晰:\"请他进来。\"
晨风吹起她的发梢,袖中那枚命簿锁突然轻颤,像在应和某种即将破土的生机。
朱大富的肥背在晨光里泛着油光。
他跪得笔直,双手举着田契的姿势像捧着供香,可额头的汗珠却顺着络腮胡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砸出星星点点的湿痕:\"共议堂的大恩,草民没齿难忘。
这百亩良田紧挨着镇西河,正适合建学堂......\"
郑灵萱垂眸盯着他泛青的指甲缝——那里面嵌着半粒焦黑的火药渣。
三天前宋金刚旧部劫粮车时,她在烧毁的马车上见过同样的痕迹。
\"朱员外孝心可嘉。\"她伸手接过田契,指尖掠过纸角时,袖口的碎瓷片硌得手背生疼,\"李小红,带朱员外去账房核对地契。\"
李小红应了声,接过田契的瞬间睫毛微颤——她摸到了纸页夹层里凸起的金线。
这丫头低头时发梢扫过朱大富手腕,瞥见他内侧新添的刀疤,和半月前宋金刚被押入地牢时,狱卒汇报的\"旧部联络暗号\"分毫不差。
直到朱大富的谄媚笑声消失在院门拐角,马如龙才从廊下转出来。
他把玩着茶盏的动作突然顿住,指节叩了叩案上田契:\"灵萱可记得墨昭说过?
当年他查江南盐引案,伪契里总掺着金线,说是''能引地脉火气''。\"
郑灵萱的瞳孔缩了缩。
三个月前墨昭咽气前,确实抓着她的手说过这句话,血沫子糊在她腕上:\"金线......地火......炸......\"
\"苏瑶。\"她突然扬声。
正趴在院墙上逗猫的苏瑶\"骨碌\"跳下来,发间的银铃铛叮当作响:\"姐有啥吩咐?\"
\"去江湖百晓生那放话。\"郑灵萱抽出腰间顾修然送的匕首,在案上划出半道弧光,\"就说下月初三,共议堂附属学堂首课,由顾修然亲授《识伪辨奸》。\"
苏瑶眼睛一亮,把银铃铛晃得更响:\"明白!
我这就去码头找说书的张老汉,保证传到每个茶馆酒肆!\"
学堂落成那日,镇西河的晨雾还没散透,门口已挤了半条街的百姓。
穿粗布短打的农夫、挎药箱的游医、甚至梳着丫鬟髻的小丫头都踮着脚往门里望——顾修然的名字在江湖上本就像块磁石,更何况是\"亲授识伪辨奸\"。
朱大富派来的工匠混在人群里,腰间的短刀贴着大腿根。
他们凌晨时在地基下埋了三坛火药,引线顺着砖缝通到后院老槐树下。
为首的疤脸汉子抹了把汗,盯着门楣上\"共议堂学堂\"的金漆匾额,心里直犯嘀咕:那姓顾的真会来?
\"让开!\"
一声清喝惊得人群自动分开。
顾修然穿着月白长衫踏阶而上,腰间玉牌在雾里泛着冷光。
他扫过人群的目光像把淬了毒的剑,最后停在疤脸汉子腰间:\"这位兄弟,可是来学''辨奸''的?\"
疤脸汉子后颈发凉,刚要后退,门柱上突然发出\"嗡——\"的蜂鸣。
那声音像极了马蜂振翅,惊得人群哗然。
顾修然抬手摘下门柱上的铜铃,指腹抹过内壁刻着的细小纹路:\"林姑娘的''音波阵'',果然灵验。\"
\"什么音波阵?\"疤脸汉子硬着头皮喝问。
\"能辨金属的阵。\"顾修然突然反手扣住他手腕,短刀\"当啷\"落地,\"你腰间的刀,靴筒里的火折子,甚至地基下那三坛火药——\"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林姑娘前天就把火药换成了麦麸,你以为炸得响?\"
人群里爆发出惊呼。
几个工匠见势不妙要跑,早被埋伏在房顶上的李长风带着镖局弟子按住。
朱大富\"扑通\"跪在地上,肥肉抖得像筛糠:\"草民冤枉!
草民真不知道......\"
\"朱员外别急。\"郑灵萱从侧门走出来,手里捏着半块田契,\"这金线,你说是为表诚意;这刀疤,你说是砍柴时划的;可这火药渣——\"她把田契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