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起势,背后的倚仗,五六个郎中与稳婆不知所踪,没有人身在局外……
左玉心神激荡,面色一寒:“原来,竟然是个局。”
鱼芝没听明白:“什么局?”
左玉看向她:“先回画舫吧。”
在鱼芝的画舫内聊到夜深,左玉才被小船送上了岸。岸边熙熙攘攘,夏日炎炎,这夜间凉风习习,才正好寻欢作乐。
左玉在岸边站了许久许久,看着眼前的热闹,想起那荒郊野外的孤独坟茔,这世界当真是光怪陆离丶无情无义。
汗湿的衣衫被河边的风一吹,便渗出透骨的凉意。左玉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可是旋即,一件披风就轻轻披在肩上,身后是熟悉的声音:“夜深了,该回家了。”
左玉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时却是鼻尖涩然,前一刻对这个世界的恨意退了大半,此刻只觉得从头到脚都疲惫不已。
她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却没敢擡头看:“你一个人吗?伯母呢?”
“娘亲不知道我回来,如今应该还在田庄。”
宋玺元明显察觉的到她极致的忧伤与怨愤,却什么也没问,只是试探着牵着她的手:“回家吧,如今已是七月了,夜里还是凉的。”
左玉点点头,乖乖由他一路牵着回家。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看,唯独脚下的路,那一块块青砖,才让人稍许心安。
他们走后没多久,不远处的一棵树后,才走出一个翩翩玉立的身影,尤图紧随其后。
“你终究晚了一步。”
贺韵之没有理会尤图的话,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尤其是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此时看着分外扎眼。
他也没想到他在永安府一耗便是近半年,期间好几次凶险都险些要了他的命。而左玉留给他的几个锦囊,竟然意外发挥了大用处。
“兵贵神速……”
想起左玉给他的最后一个锦囊,帮助他在与裴家的最后一战中一招制敌。可也就是彻底废了永安府残留的裴家人后,他意外得到一个消息:朝林府的裴家似乎在四处打探左玉的消息。
得到消息他几乎惊出一身冷汗,连夜便赶路回朝林府。只留了几个信得过的亲信,在那边处理布庄后来的事宜。
谁知道回来事情还未来得及查清楚,竟然就在这濉无河畔,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小姑娘……
贺韵之不由的苦笑:“果然是要兵贵神速啊。”
他转头离开,丝毫不再留恋。尤图倒是楞了下:“你就走了?”
“本就是约了人的,不可迟到。我倒要好好听听,这段时间的朝林府,到底有多热闹。”
回到家后,左玉什么也没说,却在进房间的刹那犹豫了下,嗫嚅着说道:“我想喝酒。”
宋玺元在她身后皱了下眉,又徐徐展开,只温声问了句:“就饮三盏,可好?”
左玉没吱声,宋玺元接着哄:“我再给你做几道菜,边吃边喝,好不好?”
左玉终于闷闷“嗯”了一声,宋玺元这才放下下,转身去准备了。
不过他到底还是高估了左玉的酒量,也不知是那酒盏太大了还是酒水太烈了,三盏下肚,左玉已是晕晕乎乎了。
宋玺元精心准备的一桌子菜她是一口也没动。
他无奈地叹口气,便准备送她去屋里休息。哪知道他手刚搭过去,左玉忽的一把抓住她,低声啜泣:“小玺元,我害死人了,我犯罪了,我……”
宋玺元心下一紧,想着到底隔墙有耳,便捂着她的嘴哄道:“咱们进屋再说好不好?”
左玉还是模模糊糊说着什么,泪水却糊满了整张脸。宋玺元无奈,道一声“得罪”,索性将她整个人抱起来,直接送进了房间。
将左玉放在榻上后,她却还是不肯松开他,小小的眉眼都皱在一起,看上去委屈极了。
宋玺元只好坐在她塌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没关系,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左玉死死拽住他,一点一点,从宗荔讲到贺绿,从束飞鸾讲到裴夏,从鱼芝讲到施琬,从宋闽讲到那个刚出世就没了娘亲的孩子。
宋玺元在一旁听着,说不吃惊是假的。可是细细想来,左玉这些谋划中的大半,竟都是与他有关。终究还是他,把左玉带入了一场又一场的是非争斗之中,逼得她不得不去拼,去算计,去一遍遍伤害自己。
他有些心疼,低下头一遍遍地哄她:“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小玉,你是这世间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