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融更是脸色几番变化,最后却只能按下心中惊涛骇浪,严肃道:“一一禀来。”
半个时辰后,守在县衙门口的鱼芝与司榆都是心急,好在他们正准备去联系人脉想办法捞人出来时,左玉出来了。
只是一起出来的,还有王县令与一众衙役。
看着他们急匆匆走远,鱼芝皱眉:“这是去做什么了?”
司榆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猜测道:“八成是去了别院,看来王县令暂时信了少东家的话。”
这一行人到了别院,看到门口看守的两位师傅时,聂炎便眯了眯眼。他自己有功夫在身,看看这两位便知身手不差。这左玉果然来头不小,这难道是骆大人派到她身边保护的人手?
而王县令也是语出深意:“左姑娘手下能人众多吗?”
左玉笑笑:“为了自保而已,不曾触犯国法吧?”
进了别院,几位办多了案子的老吏闻到空气中那股腐烂的味道,当下就是眉头一皱。
“只怕是死了七八日了。”
等到他们看到尸体,即便这些年见多了死人,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好好的人被切得七零八落,如今更是腐化,搅在一起看得人很难不吐。
唯一淡定的只有王县令带出来的仵作,他是县衙的老人了,验尸验了二十馀年,比王县令的资历都深。他将那尸块翻看了几下,从容回禀:“尸体之前应该是被冷冻过,因此不能判定死亡的详细时间,大概是六日到十日之间。”
一听这话,左玉先是松了口气。
她先前也是关心则乱,没想到这一层。那日从骆平身上搜出来的信,是裴夏找人仿造的宋玺元与宗湖的笔迹。信上的内容便是宋玺元憎恨这位大伯欺凌他们孤儿寡母,却碍于亲缘只能强自忍耐。
而宗湖与宋玺元一见如故,得知他遭遇不公对待后,便暗自下毒杀人。宋闽中毒而亡后,宗湖写信告知宋玺元,宋玺元却难消旧怨,执意让宗湖将尸体留下,他要将人大卸八块,为亲身母亲出口恶气。
那些信已经被左玉处理掉了,所以即便裴夏在假信上细致地留下了时间,如今也没用了。而现在杀人的时间明确了,仵作说的这段时间,宗湖与宋玺元都在贡院之内,完全可以洗脱嫌疑。
果然,王县令也想到了这一层。
“此人生前可曾中过毒?”
仵作摇头:“现在看不出,要详细解剖才知道。”
“死亡的时间能确定吗,一定是六日至十日之间?”
仵作这次却径直将袋中的那颗脑袋拎了出来,左玉被吓了一跳,和几位差役都是忍不住连连后退。王县令虽然面色淡定,但是身子不自在地挪了挪。
只有那仵作面不改色,将脑袋拎到面前闻了闻,掰开嘴瞅了瞅,甚至于四处捏了捏。
一行人看着他目瞪口呆,那仵作却是小心翼翼将头颅放回去,然后转头肯定道:“不会出错,就是六到十天。”
左玉心中佩服,这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而且这三百六十行,果然是行行出状元啊。
王书融思索片刻,回头嘱咐:“先将宋玺元与宗湖放出来吧,但是家门口要派人看着。明日乡试放榜,好歹也是十年寒窗,让去看看。”
得了吩咐的衙役连连点头:“属下这就去。”
左玉等那衙役走了,这才让林师傅他们去后院,将骆平带了出来。
骆平被饿了两天,关在后院中绑着手脚,大小便都粘在身上。刚被拎出来,看到一群官差打扮的人,便“呜呜”地叫起来。
左玉示意后,林师傅取走了他口中塞着的布,骆平被塞久了,说话还不清晰,却急切地喊起来:“查,岔门,刮,刮我,和,啊,我。”
王书融看着骆平那张脸,虽然狼狈不堪,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心下一沈,看着左玉便神色凝重:“你怎知他是骆知府之子?”
左玉嘴巴很牢实:“人都抓起来了,却又听到了一些传闻。”
王书融眼神一冷,这小姑娘是有意还是无意?特地强调了是抓人后才知道骆平身份的,那便说明并不是特意针对骆知府?
他并不敢全信,声音冷了不少:“你背后的是谁?”
他知道自己这位老友兼上司,在京中的死对头可不少。哪怕宝座上的那一位,只怕也是见不得他官声无暇的。
这几日接连爆发出这么多情况,最后却又指向了他唯一的继子,王书融心下猜测,莫不是这些人背后有人指示,合力演这么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