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星期五
我的右眼被强光灼伤失明了,右半边身子大面积灼伤,右手臂和背部有大片的皮肤和肉被炸没了。左腿小腿骨整个被摔成十几块碎片,身上有多处骨头出现或重或轻的伤痕。圣芒戈的治疗师用魔法治好了程度较轻的骨折,并抽走了我身上所有碎掉的骨头,然后给我灌了生骨灵。又用了大量的白鲜香精和愈合剂,才算是保住了我的性命。
两辈子加起来,我受的最重的一次伤。讽刺的是,这不是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敌人留给我的。更讽刺的是,它来自我们所有人都不曾看得起的——麻瓜。
“你怎么会在那里呢,洛芙?”妈妈昏倒又醒来,泪眼涟涟地质问我,“我们接到魔法部的消息,说你去了贝尔法斯特城,我的天都要塌了!梅林啊,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你知道那天贝尔法斯特死了一个巫师吗?你知道你自己差点儿就死了吗?你想要我的命吗!”
她倚在爸爸的怀里,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我从没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样子,好像忘记了所有的体面和规矩,忘记了她身为一个布莱克该有的优雅。
我的家人们全都看着我,他们在等我给出一个解释。我该说什么呢?说我是为了向摩根夫人汇报我的调查结果?我又该如何向他们解释,他们十一岁的女儿对自己的新教授产生了怀疑,还独自调查了一桩三十年前的旧案?
我的嘴张了又张,脑子里一片混乱,始终想不出什么好说辞来。奥德里奇这时候站了起来,沈声对妈妈说道:“很抱歉,洛夫古德夫人,我们应该事先把这件事告诉您的。一个多月前我们一起去对角巷那次,柯洛芙误入了翻倒巷,是好心的摩根夫人把她解救出来的。摩根夫人说她的女儿很早就去世了,柯洛芙就经常去她在伦敦的家里陪她。后来摩根夫人回了北爱尔兰,柯洛芙还去贝尔法斯特找过她一次。她这次去贝尔法斯特,也是为了陪伴摩根夫人。”
“是这样吗,洛芙?”
我点了点头,妈妈有些将信将疑,她还想接着追问,被爸爸轻轻按住了肩膀。
“我们姑且相信你的话,洛芙。”爸爸说,“但是孩子,不能再有下次了。”
他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了我一会儿,有一瞬间我觉得,爸爸已经知道了我我所有的秘密。可是紧接着,他又转过头去,柔声安抚着妈妈的情绪,我又觉得这只是一个错觉。
伤痛和魔药让我浑身难受,再加上对谎言的心虚,我这会儿不想面对自己的家人。我告诉爸爸,他可以带着妈妈和谢诺菲留斯去休息一会儿,让奥德里奇留下就好。妈妈有些不满,因为上一个圣诞节在马尔福庄园发生的那件事,她到现在还在排斥马尔福家的人。可爸爸却出乎意料的开明,他劝走了妈妈,也带走了还想多留一会儿的谢诺菲留斯。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奥德里奇了,他沈默着回到床边坐下。
“你不该撒这个慌的。”我还是没什么力气,连声音都不太发得出来,他得很专注地辨认每一个音节,“万一他们去找摩根夫人求证呢?”
“没事的,他们不会去求证了。”
我楞了一下,没理解他的意思。奥德里奇解释道:“她死了。”
那些麻瓜在安装炸弹之前,发过好几次预告。有一枚炸弹就在摩根家附近,摩根夫人在预告时间之前就离开了家。可是没想到,她避开了一枚炸弹,却误入另一枚炸弹的爆炸范围。
多可笑?我们两个巫师被卷入了麻瓜的事件里,一个死了,另一个重伤。
“柔弱的”丶“需要保护的”丶“可怜的”麻瓜们。
如果邓布利多就在我的病床前,我一定要问他一句:“教授,请问有什么魔法能像这种麻瓜武器一样,给巫师留下这样的伤呢?”
我很期待那时候,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道,“到底是什么武器?这真的是麻瓜能做到的吗?”
奥德里奇一言不发,递给我一份报纸。麻瓜的报纸,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惊奇地看着上面的照片,这些人真的不会动。紧接着,我才看到标题那几个加粗的字母——“bloody friday(血色星期五)”。
简单来说,就是两群麻瓜之间的政治问题演变而来的流血事件。其中一帮人在贝尔法斯特城里安装了二十多枚炸弹,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就有九个麻瓜死亡,一百多个麻瓜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炸弹”,麻瓜的一种武器。我所遭遇的那枚炸弹,其威力不亚于一头毒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