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陈明华,难道刚上任的张矿长不管事,任凭钱峰和程四苟像疯狗一样撕咬,把矿上的工作搅得七荤八素的吗?
陈明华叹了口气说,你又不是不了解张矿长,那个老头是个好人,在上面没人,纯粹是凭资历熬上来的,他不想惹程四苟和钱峰两个恶人,也不屑给他们劝架。我觉得张矿长有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好像巴不得钱程二人咬得越厉害越好,他借此能在领导班子里获得更大的发言权。
老二老三相争,渔利者一定是老大。
我认为陈明华的判断有道理,但对他现在说的这些事没多大兴趣。
虽然自己的身份依旧是榆树坪矿的干部,每月都在矿上领工资,但我现在只想度身事外,要求自己尽量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除了继续向钱峰要组织对自己的处理结果,除了去组织部领工资外,尽量不进矿部大院的门。
我对陈明华说,大过年的,别再说这些让人听了泄气的话,机电科既不归程四苟分管,钱峰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不管那两条疯狗咬得再热闹,也伤不了你机电科副科长分毫。
陈明华举杯和我碰了一个,郁闷至极地说,谁说姓钱的和程的狗咬狗伤不到我,我不仅被伤到了,还被伤得不轻。
陈明华所在的机电科科长,虽然还没到新政策规定的提前退休年龄,但他提前找人改了自己的档案,把出生时间提前了一年,因此也搭上了提前退休的便车。
机电科所管业务的专业性很强,科长基本会从内部晋升。科里有三个副科长,无论学历、年龄还是工作能力,分管设备的陈明华都是佼佼者,唯一的缺陷是他的性格太清高,有点恃才傲物的意思,和同事的关系处理得不是特别好,也不怎么受领导待见,所以这次他并没有对科长的职位有想法,而且分管和主管领导统一思想后,指定的科室临时负责人,也是另一位分管电气的副科长。
由于钱峰迟迟不召开党委会,给没有科长的部门任命正式负责人,让那些临时主持工作的科长们惶惶不可终日,担心拖久生变,时刻提高警惕,唯恐自己身边出现新的竞争者。
机电科主持工作的副科长,就有这种心思,而且他默认学历比自己高,年龄比自已小,还比自己早一年当副科长的陈明华,是唯一有可能和自已竞争科长职位的人,在迟迟未获正式任命的情况下,为了预防可能的变数,他想尽办法,不停抹黑和贬低陈明华。
陈明华说,为了不给自己惹上无谓的麻烦,前段时间,他上班很少去办公楼里的办公室,除非必要,基本上都躲在自己分管的机电配件库,就这也没能让主持科室工作的同事放心,给自己编造散布了许多谣言,一会说自己和配件库某个女保管员关系不正常,一会说自己收受了修造厂某人的好处费,让一批检验不合格的检修设备入库,如此等等的传言,一时问在办公楼里尘嚣甚上,陈明华怒不可遏,但却无可奈何。
陈明华说,自已真是大冤种,明明什么想法都没有,却成了被程四苟和钱峰斗法殃及的池鱼,要是机电科科长的人选及时宣布,自己就不会无缘无故被人泼这么多脏水,这个春节也不至于过的这么晦气,都没脸出门走亲访友。
陈明华越说越生气,说自己实在无法忍受现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工作环境,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想办法离开榆树坪这个鬼地方。
我心中一动,问陈明华说的是气话,还是真有这个打算?
陈明华说,前几年他还对自己的工作还挺满意的,工作量不大,不用经常出差,收入还比在其他单位工作的大学同学高出一大截,而且老婆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不存在两地分居问题,但最近两年,矿上让自己看不顺眼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讨厌自己现在的工作,要不是老婆的竭力阻拦,他早就撂挑子了。
陈明华说,老弟经常在外面跑,路子宽,认识的人多,替哥哥多留个神,看那个单位需要机电工程师,帮哥哥找个新工作。
我问陈明华对工作单位有没有具体要求,是否非国营单位不去,是否只想搞技术?
陈明华说,只要能让他离开榆树坪矿,只要别让自已每天都觉得憋屈,单位性质、工作地点、工资高低这些统统不重要,自己就是想换个环境,安安静静干好自己的工作,其他什么要求都没有。
在同一个单位工作了十多年,又做了好几年邻居,我对陈明华的人品十分了解。
陈明华是北方矿业学院机电系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已经十多年了,一直在榆树坪矿负责机电设备的管理工作,有机电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