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遗失了自己的家庭,但没有失恋的经历,不知道申小涛现在是不是像电视中演的、小说里描写的那样,肝肠寸断,生无可恋。
看着申小涛通红的眼睛,深陷的眼窝,萎靡至极的神情和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样子,我的一肚子怒火顷刻间化作绕指柔,原本准备破口大骂一顿的话,说出口后变成轻声细语的安慰:“几千吨劣质煤的事不大,无非是多洗少洗百十吨精煤。动力煤不是焦煤,又不值钱,你记住这次的教训就行,别过于自责。
申小涛对我于,重要性尚在孙建成之上。
老孙虽然勤勉可靠,但是年龄大了,行动不是很方便,思想观念太陈旧,又不擅长交际,负责某个方面的具体工作可以,但不可能代替我把握全局,协调各各方面的关系,当然包括现在的两矿一厂之间,包括我参股的榆坪公司和控股的北方公司。
我并不想把申小涛拴在洗煤厂,而是想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协助我处理一些事务性的工作。当我不在的时候,能站出来主持大局,让两矿一厂不至于变成无头苍蝇,让郭秋花遇到困难时,不至于找不到可以帮忙出主意,做决断的人。
经历了去年那场无妄之灾,让我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不可能的事情都可能发生,谁都无法预知明天和意外,哪个会更早到来,所以需要未雨绸缪,把问题想得严重点,把预防意外和不测的准备工作做得扎实些。
去年因为自己人在狱中,无法及时应对宝龙矿突发的地质条件变化,导致过断层的时间延长了一个多月,少出了三四千吨煤,让我少挣了好几十万元,这个教训不可谓不惨重,我不想再出现这种事,希望在自己无法或者无能的紧急情况下,有人能代替我做决定。
我以前认为这个人非徐冰雅莫属,也只有徐冰雅才有这个能力,能让我手下的几个管事的人心服口服。
去年被检察院审查,失去人身自由那段时间,我就是委托的徐冰雅,但授权既不明确,也不充分,结果徐冰雅只替我把住了资金收支,确实把钱袋子管住了,但对钱以外的事,徐冰私基本上不会有态度。
今年以来,我希望和徐冰雅走的越来越近,最终合二为一,但徐冰雅并不给我这个机会。
随着一厂两矿的经营情况越来越好,我挣的钱越来越多,徐冰雅反而竭力在经济上和我划清界限,一直在刻意保持和我之间的距离,屡次拒绝我让她做女朋友,把我和她的关系公诸于众的要求,而且很少再过问我的事业和生活,把她的“你是你,我是我,我不干涉你,你也别对我发号施令”的原则,坚持得滴水不漏。
我不知道徐董事长意欲何为,但只能尊重她的意愿。
现在,我想把申小涛培养成自己的助手,在有必要时,能替我发号施令,管好我手下的“三军”。
因为这个想法,我不能不对申小涛要求得更高、更严。
欲戴其冠,必先承其重,欲握玫瑰,必先承其痛。
申小涛品性不错,有学历有职称,有几年工作经验,点子多,不怕事,但性格一直比较浮躁,有时拎不清轻重,容易感情用事。
比如这次的劣质煤事件,幸亏单价只有三块钱,和白送差不多,质量太次,给洗煤厂造成的经济损失并不大,但性质很恶劣。
如果这次拉进厂的不是劣质煤,而是四千吨单价五十块钱的原煤,或者是价格更高的炼焦煤,热值要是比标准降低一千大卡,损失绝对不是一两万能挡得住的。
我希望申小涛能认识到这一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失去理智,一定要分清轻重缓急,绝对不能本末倒置。
被我紧急召回,却被我晾了整整一天,申小涛知道我很生气,也知道我之所以生气,没等我开口问责,便先做起了检讨,表示自己会汲取教训,愿意赔偿因为自己的不负任,给洗煤厂造成的损失。
我对申小涛说,想想咱们上个月洗劣质煤赚了多少钱,纯利润超百万元了吧,你认为我会因为一两万元,对你发这么大的火吗?这根本就和洗你拉回来的劣质煤赔不赔钱没关系,你要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我认为咱俩今天没有谈的必要。
死罪可恕,活罪难免。
我希望通过这件事,给申小涛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所以并不想轻易放过他,希望小申能自省,深省,把自责变成自觉,变成习惯,变成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我和申小涛一口气谈了两个多小时,谈了很多问题,有自己十八岁以前,在井下工作的经历,有自己为什么会去修造厂当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