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了凌旭升一脚。
这下倒是把凌旭升的玩心挑了起来,也顾不上吃鸡,拿起胭脂盒在凌温言的脸上改造。凌温言对他的审美和手艺半信半疑,不过经他手后的那块“胎记”确实要自然些。程蕴雪自然不愿输给他,又往上面填了两笔。
仗着凌温言的容忍,凌旭升与程蕴雪你一笔我一画的在她脸上为非作歹,最后演变成整张脸都被胭脂染红。气得凌温言将二人连带着微凉的叫花鸡一起赶出房间,决定自己动手。
两人倒是没心没肺,刚才还如同掐架般互相看不顺眼,现在掂掂手里的吃食,又相约偷跑到厨房找人热热这叫花鸡。
程家堡家大业大,甚至修建了一座专门招揽宾客的厅堂。
近几年并不太平,饥荒瘟疫伴随着战乱肆虐,程家堡很少有客留宿,厨房自然是逮着这个机会大显身手,晚上的饭菜更是五花八门,各式菜品都有。
凌温言大抵是最终都无法忍受那丑陋的胭脂涂在自己脸上,推脱了晚饭。其他人面上的神情都不好看,只有庞氏并未表露出什么情绪,遣人给她送去同样的餐食。
这一幕程蕴雪看得心里紧张,自己的母亲掌管程门内事多年,恐怕还从未遇到过温言姐这种“无礼”之人吧。两家关系本就不好,若是温言姐的身份暴露,那岂不是更糟糕。
“呵,真是好大的架子,敢情三姐姐这是请了一尊大佛回来。”
“林姐姐有她的难处,四妹妹未经他人之苦,又何必恶语相向。”程蕴雪似乎很会打圆场。
五叔母很喜欢凌温言,心想着怕是凌温言自卑于面容之暇,此时自是要站出来维护:“林姑娘也是可怜孩子,佳怡,你少说两句。”
众人还没开始动筷,就有程门弟子来报:“主母,家主他们回来了。”
通报的弟子还没退出厅内,就从外边走进三个男人。
为首的人中年模样,穿着质地不凡的褐色暗纹衣衫,步履稳健,体态如龙似虎,蓄起的胡须打理得整洁,脸上喜气洋洋,正是程家堡家主,程裕。
另有两名男子分立左右,右边那位戴冠男子样貌年轻,颇有程裕年轻风采,一双眼睛四处寻找着三妹妹的身影;而左边那人与程裕年纪相差无几,体态瘦弱,两袖生风,眉目间略显文人之气,与五叔母对上视线后更是径直向前小跑而去,紧握住发妻的纤纤玉手。
程蕴雪许久未见父亲,自然冲在第一个迎接:“父亲!五叔!三哥!”
满心欢喜的程裕见到向来叛逆的女儿,笑脸立马沉了下去:“你还知道回来?”
“父亲,今日能与金山谈妥还得多亏三妹的信件,您该不会是要责难大功臣吧?”程三少爷见气氛不对,连忙开口,期间还不忘朝旁边的大哥挤眉弄眼。
“对啊,对啊。”
背负在后的手最终还是落到宝贝女儿的头上:“哼,为你开脱的人倒是不少。小丫头片子这回在外边受挫了,知道往家里跑了?”
“那可不,天南地北的,还是家中最好!”
“就你嘴巴甜。”
“怎就你们三人,其余人呢?”
程裕扶过庞氏,回答道:“他们几个在老夫人那边用膳。”
拉着三人坐定,庞氏开始为他们介绍客人:“林公子是蕴雪在路上遇到的少侠,这次蕴雪能平安归家,可多亏他和他姐姐。”
凌旭升上前拜见程家家主,程裕觉得他颇合眼缘,甚是高兴。
厅堂气氛正浓时,有人传报林姑娘进来了。
凌旭升抬眼看去,凌温言卸了面纱,顶着块红色印记徐徐走来,他的心紧了又紧,小心探查在座之人的神色,却意外发现程蕴雪貌似比他还紧张。
“凌温言见过程家堡家主,这些日子还多谢程家堡盛情款待我们姐弟二人。”
“林姑娘客气!”程裕连忙让人给她找了个位置坐下。
也不知是凌温言的“胎记”太逼真,还是在场之人高兴得酒过三巡失了判断力,好像并无一人心生疑窦。
宴席散后,凌温言罕见喝醉,凌旭升便领着她回住处。
住所临近小花园的湖,两个人干脆就蹲在湖边上欣赏凌温言脸上的红痕。
“这可比程三姑娘画的要好看多了。”
“……”
自从进了程家大门后,凌旭升很明显地察觉到凌温言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平日里虽然她总是看起来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但也从未像今日这般抱膝垂头,低沉得可怕。
凌温言在想什么?轻轻月色扫在她那伪造的红痕上,红痕的存在让她酷似生母的容颜不被母亲昔日的亲人认出,就像深居湖山郡的她一样,躲躲藏藏,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