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他们从不吵架,在每个即将点燃双方怒火的紧要关头都会“恰到好处”地停止交谈,转身陷入沉默。
这种看似和谐的氛围并不好受,年幼的凌温言能感受到其中的憋闷。
凌温言深深叩首:“世事无常,无人能算到后来之事。母亲也是为我与父亲考虑,程家堡在当时愿出手相助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因此事所生出的变故诸多,导致多年来误会未解,还害死诸多无辜之人。这幕后之人我凌温言势必枭首示众,以慰亡者之魂!我凌温言在此,为母亲程柔请罪,为父亲凌锋请罪。”
程裕连忙扶起凌温言,对她的言辞很是感动,也很是歉疚:“此事我程家堡也有责任,柔儿是我程家堡的女儿,你们一家也因程家堡而失散,我程家堡定然也不会放过那奸人!”
程府地牢,程蕴雪站在关押着凌旭升的牢门外:“所以你是打一开始就知晓这其中之事?”
凌旭升接过程蕴雪偷偷带进来的吃食:“我师娘惨死敌手,师父大难不死却从不准许我师姐寻仇,然而她却时时将寻仇视作自己的首要目的,这样的执念随着年纪增长也变得越发深,这几个月来甚至练剑都心有旁骛,再无长进。师父多有不放心,便想着趁此次放我们下山的功夫,让我师姐一了心结。”
“我也并非遇到你们时便知你们是她所谓的仇人,那日我师姐收到师父的回信的同时,我也收到了他的密信。”
凌旭升从怀里掏出那张被保存良好的信纸,程蕴雪接过来扫了几眼,看毕轻叹出声:“这便是温言姐打架你不拦着,任她发泄的原因?凌剑圣真是用心良苦。”
“姑娘……主母唤您去院子一趟。”放风的焦彩儿被庞氏的丫鬟抓包,颤颤巍巍地走进来通传。
程蕴雪自然觉得大事不妙,将那封密信藏在怀中,临行前不忘告诫程家弟子好生对待凌旭升。
刚进自己母亲的院子,她就望见庞氏搬了套桌椅坐在院中,正前方还摆了一张让她再熟悉不过的团垫。
“娘!”张口想要撒的娇被庞氏冷冷的眼神制止,程蕴雪只得跪在团垫上。
“私跑出府的账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正好今日一起罚了!”
“等,等等!等等!”庞氏拿着《女诫》和戒尺走来,程蕴雪慌忙叫停。
“我帮你们把表姐找回来了怎么能罚我呢!您说是吧,徐姑姑。”
程蕴雪唯恐说不动自己的母亲,连忙点了边上一直侍奉在母亲身边的妇人。
徐姑姑倒是上道,敛着眸子劝说:“主母,此番能解家主心结,的确多亏三姑娘阴差阳错下带凌姑娘回府。”
“这件事我不和她计较。她擅自出府惹得整个程家堡跟着忧心,你祖母即将大寿,你却气得她成日成夜不能好好休息,回府之后更是未曾去你祖母那请安请罪,如此叛逆小儿,不罚定是不能的。”
自程九身死后,程老夫人便开始偏信佛门,苦心吃斋十余年,从不过问其他事务,府中哪些个小辈出生、离世或嫁娶,她一概事不关己,全然做个隐身之人。
阖府上下对老夫人的印象都不深,只是程家诸子都是极为孝顺的,哪怕老夫人不在堂前也严格要求媳妇子女孝敬着。
程蕴雪不懂祖母为何如此沉溺于所谓看不见摸不着的神明,如果神明当真有用,又怎会在众人苦心求佛之后,仍然夺走作为天之娇女的长姐那原本耀眼绝尘的未来;又怎会在无数难民彻夜泣泪哀求过后,仍然放任权贵军阀为非作歹,践踏着每一处安宁。
故而她常觉得这位常年浸身佛堂不外出、不与家人相聚的孤僻老人是愚昧的,是无知的,是可笑的,从不心甘情愿地行忠孝之事。
她透过经久不散的烟雾看那佛堂里老人落寞苍凉的背影,那将这位母亲锁在陈年往事中不得解脱的“佛”何尝不是一种“魔”。而事到如今,这“魔”已然困住这位耄耋老人十余年,实在是没必要再缠着她余下不多的光阴。
“若母亲是想让我去多陪陪祖母,那我去便是了。”想到今日程凌两家恩怨将解,或许祖母也愿意从过去走出来,多看看眼前陪伴在身边的子女孙辈。
若是如此,程蕴雪还是愿意真心孝敬的。
庞氏知晓往日的程蕴雪是绝不会说出这话的,倒有些欣慰,收了戒尺只将那本《女诫》扔在她手:“那我今日便只罚你私自出府不归与今日在大街上出口成脏之事。念到绵延堂传膳为止。”
程蕴雪听出来庞氏的意思,也不蹬鼻子上脸,端端正正地跪着开始念书。只是还没念多久,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叫出声。
“一惊一乍地做什么?”
“母亲!孩儿差点给忘了,”程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