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等来我所期待的,星期三的早上我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让我请假回家,我顿时明白,声音颤抖地问:“是不是爷爷?”
“嗯”,没有更多的语言了,我说好,便挂了电话,红着眼眶,往班头办公室走去。
二零一六年一月六日,我永远记住了这个日子。办公位上没人,问了其他老师,才知道班头生病了,请假打针去了,对桌的老师让我给他打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那边传来了咳嗽声,我声音梗咽:“李老师,我是宋婵娟,我爷爷走了,想跟您请个假。”
“好,我休息了,你看办公室哪个老师在,让他帮忙写个请假条”。
“九班的胡老师在”。
“那你把手机给她吧”。
不到一分钟后。
“你们李老师生病了,今天来不了,委托我帮你写请假条”。
“好,谢谢老师”。
回去的路上,没忍住,哭了一路,下车后,我想抹干眼泪,不想别人看见我哭过,但真的是越往家里走,就越忍不住,往远处看,就能看家家里已经有了很多人,走在村子里,耳边时不时传来一些无聊的声音“:哎呀,跟你爷爷感情好好呀,这还冒到屋就开始哭了。”
家门口的景象就是有正在搭起的棚子,很多人聚在一起聊天,一年未见的姐姐,瘦了,正拉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哥哥同亲戚们介绍:“这是我对象。”客厅里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前摆着爷爷的照片,照片是彩色的,照片上的人满脸红润嘴角微扬,脸带笑意,很有亲切感,可再有亲切感,不过也是一张冰冷的照片。棺材边时不时有白色的冷气冒出,奶奶则坐在一旁两眼无神,我站在客厅大门口,没有进去,正在忙着招呼奔丧人的爸爸看见我,随手拿过一个板凳,放在奶奶旁边,让我陪着奶奶。每来一个祭奠的人都会过来握着奶奶的手安慰一番,奶奶在没人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嘴里像念经一样发出特有的腔调,这腔调我以前在那些去往极乐世界的长辈的葬礼上也听到过。
只听奶奶说:“你爷爷走了啊,就丢下我一个人啊,怎么忍心的啊,苦了一辈子啊,好日子才刚开始啊,怎么就走了呢......”
想到以后我上学,爸妈上班,同奶奶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也不在身边,我也很难受,但我不会说,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奶奶,只是刷的一下,豆大的眼珠没忍住,我拼命地忍,丝毫作用都没,这时又来了个安慰奶奶的人,我的手这才脱离奶奶的手,赶紧转过身去抹眼泪,不想别人看见。
爷爷下葬后,我感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说不上来,只觉得家里冷清了好多,爸爸一下子像被抽空了一样,听爸妈聊天,拔爷爷管子的这个决定是大伯做的,说爷爷其实已经是死亡状态了,每天插着管子,多插一天就是一天的钱,不是我们普通家庭负担得起的,到最后把我们三家都掏空了又有什么用呢,要是插着有意识,能说话还好,可现在爷爷就是躺在那不动,也是受苦。就这样,爷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据说爷爷走的那天,他的后代所有人都在,除了我,我有一种很不孝的感觉,我什么都不知道。用爸妈的话来说,我知道了也没用,还不如在学校学习,我现在是关键时期,能尽量少丢课就少丢课。葬礼过了好几天,爸爸在社交平台上发文:回到家中看到父亲的遗像心中感觉空落落的。
看着这句话,不禁鼻尖一酸,是啊,爸爸没有爸爸了。
一切都结束了,按理说,我的补课该回归正轨了,可我心里有些膈应,因为我把老师骂了,我不敢去了,也不是说怕老师给我穿小鞋,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我同妈妈说:“我不想去补了,我怕见到他们。”
“钱都交了,还有还几节课的钱不浪费了。”
我说能要回来不。
“早知道你又这样,当初就不该开始补。哎,我去试试看吧,还不知道能不能要回来。”
我说:“要不回来,我就还是去上剩下的几节课。”
妈妈跟老师沟通后,给我打电话说:“我跟老师说了,说你觉得在电话里说了老师,心里过意不去,不敢面对他们,老师说他不知道情况,也不对,不是故意要说你的,还是希望你回来继续上课,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你看你还补不补课。”
后来回想起来,此时的我,一定是脑袋的筋搭错了,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最后老妈要回了部分钱,我唯二的补课就此截止,此后就再也没有补过课了。我参加工作之后,老妈提过,说两次送我去补课,最后你又非要不补,要是继续补蛮好。听了这话,我真的是后悔,后悔当时的自己为啥要做那个决定,心里难受。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