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婆自然知道一句话的功夫就想把个久混市井的人给镇住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急,脸上还噙着笑,闲话家常般继续。_s?j·k~s*a/p,p~.?c*o?m-
“你瞧瞧,我老婆子一个,又形容落魄的,怕是看不出在汴京呆了几十年吧?”
“唉,谁叫先夫早年外放,死在了任上,否则我和家里的孙儿都该是地道的汴京人。您听听,我这口音还地道不?在外多年,也不知还是不是乡音。”
寿经纪闻言,如当头棒喝。
是了,当官的亲戚可以乱扯,但那一口地地道道的口音做不得假。
若非在汴京土生土长,可不会有这样的音。
她亡夫若是真的死在任上,莫说亲戚了,总有些同年,哪怕经年不来往,在汴京受了诓骗求上门去,肯定会出手相助。
和那些大官人比起来,他……区区一个勾搭了几个微末小吏的经纪,碾死不比蚂蚁容易?
他前头实在是是傻了,才会看她们一家子女人孩子动了坑钱的心思。真要是半点能耐都没有,凭这几个老的小的,能买得起汴京的宅子?
想到这个,寿经纪顿时变了脸色,再不见笑呵呵的神情,反倒是“慈眉苦相”了。
他苦哈哈奉承道:“您说哪的话,半点听不出外地口音。”
王婆婆这才笑了,她知道眼前这个经纪上道了,于是接着说:“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倒忘记你方才说这宅子多少贯了?”
王婆婆顿了顿,似乎在回想,“哦,但前一个经纪也带我来这附近看过宅院,就隔了一条街吧,我凭依稀记得那价是五百还是六百贯来着?”
寿经纪听王婆婆前一句话,还当她要给自己台阶下,听到后一句话,汗已经下来了,边用袖子擦,边道:“六百,定是六百贯,这附近哪有那么便宜的宅子,还带着铺面呢,真要是有,怕也是出了事的,不吉利。”
王婆婆顺口接话,“想来这宅子也就是六百贯了?”
“不止不止。”寿经纪当即吐了底,“得卖六百二十贯呢,您若真的要压一压价,还得找原主人,怕是有得等。”
……
两人你来我往,纠扯了一番,最终以王婆婆胜了告终。
陈元娘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是知道自家阿奶厉害,但没料到这么厉害,三言两语就能叫寿经纪节节败退,到最后,竟然真的用六百贯把这宅子买下了。.g¨u`g_e?b.o?o·k?.,c_o?m.
这也愈发坚定了她要向阿奶看齐的决心!
若是她也能学会阿奶的三分本事,定然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之后的事自是十分顺利,王婆婆一手震慑住寿经纪,他知道这是个精明的老婆子,遂不敢作妖。
但搬宅子办手续却不是那么快的,还得过官府的手续,所以之后的几日陈元娘跟着家人住在旅店里,至于退婚的赔礼依旧暂时放在镖局保管。
到了这个时候,元娘愈发察觉到阿奶的厉害。
旅店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她们一家人若真的把那些布匹财物全都一块搬来,免不得惹眼,丢了什么怕是没地哭去。
终于,深谙办事之道的王婆婆使了些钱,没几日就将一应事做的清清楚楚,拿到了契书。
她找瓦子里的算命先生看了个吉日吉时辰,带着全家人搬进新宅子。
她们住在旅店随身带的东西不多,大头主要还是在镖局,王婆婆已与郑镖头商议好,午时租赁车马将一应物件送来。
陈元娘一家人则是在辰时末到宅子的,从后面的小门进去。
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足够她们先将宅子稍做打扫,尤其是库房那,库房正好在堂屋旁边,也没有窗户,只需要将门一锁,外人等闲进不去。
其实宅子的布局是很合理的,坐北朝南。
铺面在正南方向,这里也是大门所在,从铺子往里走则是庭院,但也封了门,从庭院的位置就能落锁,把铺子和后面的宅子分成各不相干的两处。
庭院边上种了棵桑树,旁边有一跟从墙外头伸进来的长竹竿,竹竿底下是个大缸,里头蓄了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