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着花白的长胡须,两鬓斑白,衣着要比在瓦子里见到的体面上,头上束着上清芙蓉冠,插着簪尖向前的子午簪,清瘦矍铄,有股与俗世人不同的精气神,柔而刚,当得起仙风道骨四个字。,咸′鱼′看-书¨网/ ~更?新_最¨全?
“小娘子乃是旧人,不必再算。”
元娘上前迈了一步,止住,垂下头,欲言又止,显然她也很想试试,可仔细想想,人家已经拒绝,如何能厚颜恳求,她接过签筒,又归原位,放到老道士的案前。
她屈膝一福,算是表达尊敬。
明知机缘在眼前,即便不成,也未变色恼怒,对她这个年岁的小娘子而言,已是极好的心性了。
老道士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张口道:“并非老道有意刁难,你没什么好算的,若说姻缘,你只管自己决断,终归会顺意。非要说什么,也是一视同仁的劝诫,选姻缘切记要旺自身,若是诸事不顺,心存犹豫,便不是良缘。”
元娘似懂非懂地点头,福了一礼,“多谢道长指点。”
讲完了元娘的赠予,就轮到徐承儿,老道长问她求什么,徐承儿自然答道姻缘,拿出龟甲占卜,掐指算了半日,老道士喟叹一声,“你这姻缘成的迟。”
“啊?”徐承儿有些急,怎么觉得不妙的模样。
老道士摆了摆手,让她莫急,“姻缘是好姻缘,波折多了些,你只需记着莫要逞气,一叶障目。”
这话徐承儿听在耳里自然是不甚高兴,但至少是个好姻缘,也能勉强接受,向老道士道了谢,掏了些钱做卦金,才心绪沉闷地走人。
元娘搀着她,免得叫她出神,一会儿摔了。
直到走出去好远,徐承儿还执拗着这事,最后,她摇摇头,“反正是好姻缘就成,只要比范三娘的好,胜过那文修,晚些成婚,便是熬到二十许,我也认了!”
徐承儿显见是和文修以及范三娘干上了,有些着相的意味,但换成谁互逢此事,都不会有好心情,不是一时半刻能放下的。
元娘想了想,还是不应该在这时候劝,得先由着徐承儿发泄一二。
正巧前面是块草地,西面是金明池,东面是围墙,没什么树木遮挡,正适宜放风筝。
元娘拉着徐承儿跑起来,人一动就生不出杂念,元娘把提线塞到徐承儿的手里,自己扯着线向前跑,徐承儿不得不追在后头,两人是年轻鲜妍的小娘子,嬉笑追逐,与周遭的美景融为一体,也成为动人的风景。
风也极给力,元娘奔跑一小会儿,风筝就立起来了。
徐承儿也赶忙放长线,风有些大,震得她手发麻,元娘上前帮着扶住提线,免得它滚动太快,一会儿风筝直接溜走了。.g¨u`g_e?b.o?o·k?.,c_o?m.
两个人玩得都很尽兴,但徐承儿也没忘了元娘的正事,“你不是说要和魏郎君在金明池相见吗?约了何处?我一会儿带着茯苓找由头先走。”
哪知道元娘秀美的眉头一蹙,小小骄横道:“不曾约过何处,只是同他说我今日来,若他有心,金明池就这般大,总归会寻到我,若是没有,则意味着我这些时日恐怕白忙活了。
“我总归也要见见他的心意。”
徐承儿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真能下定决心试,换成她恐怕就做不到,她不敢。
徐承儿无意置喙好友的私事,遂不再问,专心和她一块放风筝,把所有的坏心情全都寄托与风筝上,远远放飞。
直到跑了一会儿有点累,徐承儿问茯苓要了剪子,把已经飞得很高,又极为醒目的蜈蚣风筝给剪了,任由它越飞越高,直至看不清。
而元娘和徐承儿不约而同闭眼许愿。
放飞蜈蚣、蟾蜍一类的风筝,本身就有驱邪避灾的含义,只不过是端午放的多。
元娘闭上眼,认认真真的许了全家平安、犀郎高中,家里越过越富庶,而徐承儿也能遇到中意的男子等等的愿望。
最后,她在心中期许,自己也能遇见心仪之人。
许完愿,元娘慢慢睁眼,不知何时,眼前已站立一人,神态清朗,仪态万方,如清风朗月,醒目得很,他正望着她,眸光明亮,缓缓一笑。